赵三叔勒住牛绳，车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手里的鞭子搭在牛背上。
“是啊三叔，您去镇上了？买了这么多东西。”
张梅笑着打招呼，声音甜甜地。
“嗯，给你二河哥捎袋盐，他说家里的盐快没了，炒菜都没味了。”
赵三叔指了指车斗里的布料。
“这是你娘让二河给芸萩姑娘扯的布，天蓝色的，看着亮堂，做件新衣裳正好，衬得人精神。”
古芸萩看着那布料，天蓝色的粗布，上面还带着点细白条纹，比身上的袄子好看多了，心里热乎乎的：
“谢谢三叔，也谢谢二河哥，总让你们费心，太不好意思了。”
“谢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赵三叔挥挥手，赶着牛车往前走，牛“哞”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快回去吧，太阳都快偏西了，晚了路上黑，不好走。”
回到苏喻馨家，晚饭已经快做好了。
老大媳妇正在灶台前忙活，炖了锅野菜汤，还蒸了窝窝头，热气腾腾的，香味飘满了小院。
“我们回来了，给您带了块好石头，压针线包正好，再也不怕线乱跑了。”
古芸萩把石头递给苏喻馨，献宝似的，眼里满是期待。
“真好看，这花纹跟画的似的，比我那个老石头强多了。我这针线包总乱跑，有这个压着正好，还是你有心。”
苏喻馨接过来，放在针线笸箩里，大小正合适，用手摸了摸，滑溜溜的。
“快洗手吃饭，汤刚炖好，热乎着呢，喝一碗暖暖身子，下午在溪边待久了，该着凉了。”
吃饭的时候，张大山说起地里的麦子，脸上带着期待，手里的窝窝头啃了一半。
“说再过半个月就能收了，得提前找好打麦场，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耽误了好时候。”
“我明天去把东头的那块空地拾掇出来，去年的麦秸还堆在那儿，烧了正好当肥料，肥田。”
张老实瓮声瓮气地说，手里还拿着个窝窝头，啃得香。
“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手快，早点弄完早点省心。”
张大山点头，手里的窝窝头又啃了一口，咽下去才接着说：
“拾掇场地时得把石头捡干净，不然打麦时硌着石碾子，容易把麦粒碾碎了，怪可惜的。”
他又看向张二河，眼神里带着商量的意思：
“二河，你去镇上问问，有没有人来收麦子，咱自己打太累，不如换点钱省心，还能买点别的东西。”
“行，我明天就去问，顺便看看价钱，货比三家，卖个好价钱。”
张二河应着，筷子在碗里扒拉着野菜，又抬头看向古芸萩，眼里带着笑：
“姑娘，我给你扯了块蓝布，明天让梅梅给你裁件新衣裳，她的剪裁手艺好，比镇上的裁缝不差。”
“谢谢二河哥，总让你破费，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刚来没几天，啥活也没干，净添麻烦了。”
古芸萩心里过意不去，双手在膝头攥了攥，觉得欠了太多人情，脸颊有点发烫。
“说啥呢，一块布值不了几个钱，别往心里去。”
苏喻馨笑着说，往她碗里夹了块野菜，又加了勺汤：
“你穿着新衣裳，看着也精神，就当是咱石头村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客气就见外了。”
“就是，芸萩姑娘，你别跟咱农村人客气。”
老大媳妇在一旁搭话，手里还哄着怀里的小石头，
“往后你就把这儿当自个儿家，缺啥少啥尽管说，别不好意思。”
小石头在娘怀里扭了扭，嘴里含着半块窝头，含糊不清地说：
“姐姐穿新衣裳，肯定好看！像画里的仙女！”
众人都笑了，古芸萩被说得脸更红了，低下头小口喝着汤，心里却暖烘烘的。
晚饭的气氛热热闹闹的，孩子们的吵闹声，大人们的说话声，混着锅里野菜汤的香味，让古芸萩觉得，这就是家的味道，踏实又温暖。
吃完晚饭，张梅帮着收拾完碗筷，就跟李木匠回去了，临走时特意走到古芸萩跟前，拍了拍她的手：
“明儿一早我就来，给你裁衣裳，你别起太晚，最好是吃过早饭就动手，光线好，量尺寸准。”
“嗯，我知道了，谢谢梅姐姐。”
古芸萩点头应着，把两人送到院门口。
苏喻馨坐在灯下，就着昏黄的光，翻看着古芸萩磨好的针，一根根又尖又亮，忍不住点头称赞：
“磨得真好，比买的还好用，针鼻儿都没磨歪，看来你是个手巧的，学啥都快，一点就透。”
“都是梅姐姐教得好，她耐心，一点一点教我怎么用力，怎么看针尖。”
古芸萩把针一根根插进针包，又拿起下午缝的布，有点忐忑地递过去，手指捏着布角，微微发紧：
“婆婆，您再看看我这针脚，比早上强点不？我自己瞅着还是有点歪。”
苏喻馨接过布，凑近灯光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捻了捻线迹，笑着说：
“强多了，直溜多了，有模有样了。你看这后半段，针脚匀多了，手稳了不少，这就是进步。”
她指着其中几针，语气里满是鼓励：
“再练两天，就能给小石头缝个布口袋了，他那口袋总破，装石头装的，正好让你练练手，给他缝个结实的。”
“真的？那我一定好好练！”
古芸萩眼睛一亮，像是被点燃了斗志，腰杆都挺直了些：
“保证缝得结结实实的，让他装再多石头都不破。”
“那感情好，省得他总缠着我，一会儿说口袋又破了，一会儿说要新花样。”
苏喻馨被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
“他要是知道是你缝的，保准宝贝得跟啥似的，睡觉都揣怀里。”
“那我今晚再练练？多缝几针，找找感觉。”
古芸萩拿起针线，跃跃欲试，眼里闪着光。
“不急，今儿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苏喻馨按住她的手，把布收起来。
“明儿有的是时间，缝衣裳也得有精神头，不然容易扎着手。”
“嗯，听婆婆的。”
古芸萩放下针线，心里却盘算着明天怎么缝才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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