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拾完,又有人敲门,这次是张大爷。
“古姑娘,借你家梯子用用,我家房檐上有几只麻雀筑巢,想捅下来。”
张大爷站在门口说。
“您进来拿吧,在西厢房墙角。”
张大爷搬着梯子往外走,又回头道:
“对了,刚才见聚福楼的人给你送东西,你跟他们来往挺勤?”
“嗯,给他们供些泉水。”
“那泉水确实金贵,不过你一个姑娘家,跟酒楼打交道得多留个心眼。”
张大爷叮嘱道。
“听说聚福楼的掌柜是个精明人,别让人占了便宜。”
“我知道,多谢张大爷提醒。”
送走张大爷,天色渐渐暗下来。
古芸萩点亮油灯,坐在桌边翻看那本《青云进阶诀》残卷。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得凑近了才能看清。
正看着,院门外传来敲门声,比之前的都重些。
“谁啊?”
她起身走到门边。
“是我,李掌柜。”
门外传来李掌柜的声音,带着些急促。
“古姑娘,能不能让我进去躲躲?”
古芸萩打开门,见李掌柜脸色发白,身后还跟着个妇人,像是他媳妇。
“咋了这是?”
“那两个税吏又来找茬,说我上个月的税银算错了,要重新算,还说少了五两,这不是讹人吗?”
李掌柜急得直搓手。
“我没敢让他们进门,就往你这儿跑了,他们说不定就在后面跟着。”
“先进来再说。”
古芸萩让他们进院,关上门。
“他们为啥突然找你?”
李掌柜媳妇抹着眼泪:
“还不是因为上次你帮我们垫了税银,他们见我们能拿出钱,就惦记上了,说要查往年的账,这明摆着是找茬要钱。”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踹门声,瘦高个的声音喊着:
“李掌柜,出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古芸萩皱了皱眉:
“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应付。”
“别啊姑娘,他们横得很,别伤着你。”
李掌柜拉住她。
“没事。”
古芸萩走到门边,隔着门问。
“你们想干啥?李掌柜犯了啥法?”
“不关你的事,让他出来!”
矮胖税吏喊道。
“不然我们就砸门了!”
“这是我的宅子,你们敢砸门试试?”
古芸萩提高声音。
“有本事你们现在砸,明天我就去县衙告你们强闯民宅,看看主簿帮谁!”
门外的踹门声停了,瘦高个的声音带着阴狠:
“行,古姑娘,你护着他是吧?咱们走着瞧!”
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掌柜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下:
“吓死我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古芸萩说。
“要不明天去县衙找主簿说说?”
“我们哪敢去啊,那主簿看着和气,可也是官,哪会帮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李掌柜叹气。
“实在不行,就只能认栽,凑五两银子给他们了。”
“别凑。”
古芸萩摇头。
“他们就是看你们好欺负,这次给了,下次还来。我这儿有上次你们给我的五百文,先拿着,明天我陪你们去见主簿,我就不信没王法了。”
李掌柜看着她递过来的钱袋,眼圈红了:
“姑娘,这咋好意思……”
“拿着吧,等你们缓过来了再还我。”
第二天一早,古芸萩陪着李掌柜夫妇去了县衙。
主簿正在堂上理事,见他们进来,放下手里的笔:
“何事?”
李掌柜刚要说话,就见那两个税吏从堂后走出来,看见他们,脸色一变:
“大人,就是这两个人抗税不交,还找人撑腰!”
“你胡说!”
李掌柜媳妇喊道。
“是你们讹人!”
“肃静!”
主簿敲了敲惊堂木。
“一个个说。李掌柜,你先说。”
李掌柜定了定神,把税吏找茬要银子的事说了,又把往年的税银收据呈上。
主簿翻看了一会儿,又问税吏:
“他说的是真的?”
瘦高个低下头:
“大人,我们就是觉得他的账有点问题,想让他再核对核对。”
“核对?需要踹人家门?需要逼人躲起来?”
主簿把收据扔在他们面前。
“这里写得清清楚楚,每年的税银都交齐了,你们还想干啥?是不是觉得我新来的,好糊弄?”
两个税吏吓得赶紧跪下:
“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哼,罚你们三个月俸禄,给李掌柜赔礼道歉!”
主簿喝道。
“再有下次,直接革职!”
“是是是。”
两个税吏连忙给李掌柜作揖。
“李掌柜,对不住了,是我们不对。”
出了县衙,李掌柜夫妇一个劲地谢古芸萩:
“要不是你,我们这次真得被讹了,这恩情我们记一辈子。”
“不用谢,本来就是他们不对。”
古芸萩笑了笑。
“回去吧,以后他们不敢再来了。”
回到北巷,刚进门就见赵铺头的伙计站在院里,手里捧着个锦旗。
“古姑娘,赵铺头让我把这个送来。”
伙计把锦旗递给她,上面写着“拾金不昧”四个大字。
“放堂屋吧,多谢了。”
伙计走后,古芸萩把锦旗挂在墙上。
古芸萩刚把锦旗挂好,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节奏轻快,不像是镇上熟人的动静。
她走过去拉开门,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青色长衫,面容白净,带着几分书卷气。
女的穿着湖蓝色衣裙,小腹微微隆起,正是梁菊花和周从。
“芸萩妹妹,许久不见,还记得我们不?”
梁菊花笑着上前一步,语气热络。
古芸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菊花姐,周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周从拱手道:
“我刚调任隔壁镇子的县丞,今日路过这边,想着来看看你。前阵子听说你在镇上买了宅子,特地过来瞧瞧。”
“快请进。”
古芸萩侧身让他们进来。
“院子刚收拾好,有些简陋。”
梁菊花走进院,打量着四周,啧啧道:
“这宅子可不简陋,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多了。妹妹真是好本事,年纪轻轻就在镇上置了家业。”
周从目光落在堂屋墙上的锦旗上,驻足看了看:“‘拾金不昧’?妹妹这是做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