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李婉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抽离出来
尤夏水……
喉咙里的火烧火燎的疼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入的痛感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如铅的眼皮 视线模糊间 入目的是古色古香的雕花床顶 繁复的纹路在朦胧的光影里若隐若现
….小姐 您醒了?一个温柔的女生在耳畔响起 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李婉转动僵硬的脖颈 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淡色裙的少女 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少女梳着双丫簪 眉眼清秀眼神里满是担忧
李婉张了张嘴 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她记得自己明明站在高楼天台 身后是呼啸的轻风 身后是冰冷的楼壁 因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万念俱灰下纵身一跃 怎么会……
那少女闻言 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连忙放下手中的汤药 转身快步走到桌前 倒了杯温水 又小心翼翼地扶起李婉 将水递到她唇边
李婉贪婪的喝了下去 才稍微恢复了些力气
尤夏我……
李婉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猛地摸向脸颊,声音因极致的慌乱而破碎:“这……这不是我的声音!
刚想开口询问 却被一阵强烈的咳嗽打断 李婉看着眼前这万黑乎乎的汤药 一股苦涩的气味扑面而来 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但身体的不适和眼前的景象 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离奇的现实
李婉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依旧沙哑
少女愣了一下 随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瑞雪小姐 您怎么了?这里是城主府您的闺房啊 您都昏睡三天了 可把老爷夫人担心坏了
尤夏城主府?
李婉心中一惊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却发现一片空白 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尤夏我……我睡了三天?
李婉难以置信地问道
瑞雪是啊,小姐 。那天您从花园的假山上摔下来,就一直昏迷不醒中医都来看过,说是受了惊吓,又感染了风寒,需要好好静养
尤夏(心想:按原著说,我如今用的这具身体,原主是当今天子亲封名震京城的“东离城第一俗女”原主因器张跋扈只知斗鸡走狗,被全京城贵女暗自嘲讽,可谁也不知道,如今这幅皮囊里,早已换了来自现代精通商道与权谋的灵魂)好我知道了
李婉在脑海里炸开 她终于想起原主第一俗女尤夏荒唐名声在外 圣上一道赐婚圣旨 把她许配给东离城第一纨绔 那公子哥整日不学无术 烟花巷的常客 原主得知婚讯闹着要退 才有了假山摔落昏迷三天的事
瑞雪小姐?您怎么又不说话了……
侍女瑞雪怯生生的声音拽回她的思绪 李婉缓缓下床望着铜镜这风华绝代的脸 喉间泛起苦涩
城主府的荣华 圣上金口玉言的婚约 还有那传闻中烂泥扶不上墙的未婚夫,像一张密网把她困在“俗女”躯壳里 那便以后她将代替尤夏的身份 挣出条不一样的路
尤夏那个谁 你叫什么名字?
瑞雪闻言 脸上血色骤褪 眼圈瞬间红了 声音带着哭腔
瑞雪小姐……您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是瑞雪啊,打小就跟在您身边的瑞雪……
尤夏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 心中了然原主对这侍女的态度 面上却故作茫然地蹙眉
尤夏瑞雪……哦,许是前几日摔着了头,记不太清了。你先起来,说说府里的情形。
瑞雪声音放得更低:“府里……府里一向是和睦的。只是二小姐……二小姐尤书薇向来瞧您不顺眼,总说您空有嫡长女身份,却尽做些荒唐事,丢了城主府的脸面……
尤夏闻言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语气却异常平静
尤夏她瞧不顺眼又如何?这婚约,这‘俗女’的名声,我偏要一一挣破。从今日起,我尤夏要走的路,由我自己说了算。那荒唐婚约,我定会想法子解除,往后在这东离城,我要凭自己的本事,活出个不一样的人生来
尤夏瑞雪,你且说,我若要在这大周朝开家医馆,能成否?
瑞雪一听 急得直跺脚
瑞雪小姐!您又犯糊涂了!这大周朝律法严明,女子抛头露面从商行医,那是万万不可的!您整日琢磨这些不务正业的法子,把好好的光阴都浪费了,老爷知道了又该动气了……
尤夏低头瞥了眼身上这艳得晃眼的锦缎衣裙 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尤夏瑞雪 去把我那些素净些的衣裳拿来
瑞雪愣了愣 还是依言捧来几件素雅的襦裙 她瞅着尤夏 小声念叨
瑞雪小姐,您往日最稀罕那些花红柳绿的颜色,今儿个怎的反倒偏爱这清淡样式了?
尤夏对着铜镜 指尖拂过自己的脸颊 眼神清亮而坚定
尤夏旧的活法,我过腻了。这大周朝的律法规矩,困得住寻常女子,却困不住我尤夏。这医馆,我开定了;这婚约,我也必定要解。往后是龙是虎,我自己挣!
尤夏整理好身上素雅的襦裙,对瑞雪道
尤夏走,随我去给父亲请安。
尤夏刚行至庭院回廊处,便见一道娇俏身影拦在面前。尤书薇身着一身嫩粉色绣海棠的罗裙,发髻上簪着支珍珠步摇,见了尤夏,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尤书薇哟,这不是我那‘惊才绝艳’的长姐吗?今日怎的这般早,是又想去哪处胡闹了?
跟在身后的瑞雪上前一步凑在尤夏耳边 小声说道
瑞雪小姐 您向来和二小姐合不来,犯不着跟这人一般见识
尤夏却满不在乎 慢慢悠道
尤夏没去哪啊,这不刚痊愈正要跟父亲请安,妹妹要是乐意便同我一道去
尤书薇也好,我正想瞧瞧你今天又打着什么鬼注意
一行人进了议事厅 就听里头传来一阵苍老又带着威严的声音
尤峰贤何事?
尤夏推门而入,见城主正伏案处理公务,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父亲安好”。
城主抬眸,目光在她身上那身素净衣裳上停留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恢复如常
尤峰贤起来吧,今日怎的这般早来请安?
尤夏直起身 语气不卑不亢
尤夏女儿感念父亲养育之恩,理当前来问安。另外,女儿有一事,想与父亲商议。女儿近来苦思己身将来,愿凭一技之长自立,打算在城中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以赎往日荒唐之名。
城主的笔顿了顿 眉心微蹙
尤峰贤医馆?你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与人诊病,成何体统?此事绝无可能。
尤夏语气依旧平静
尤夏父亲,女儿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医者仁心,不分男女。女儿愿以真本事换来名声与生计,不愿再仰仗婚约与家世。
放肆!城主的声音陡然一沉
尤峰贤女子当守闺训,安分待嫁,莫要学那些市井之徒。此事休要再提!
尤夏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却只是俯身一礼
尤夏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转身离开时,眼底却闪过一抹坚定——这条路,她迟早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