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阳光斜斜地切进厨房，落在苏沐涵握着锅铲的手上。她正低头搅动锅里的饺子，白雾氤氲着升腾，把她的侧脸熏得泛着淡淡的粉。
许婉笙趴在厨房门口的门框上，手里抱着本翻开的画册，目光却没落在画页上，而是黏在苏沐涵身上。
“看够了吗？”苏沐涵头也没回，嘴角却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再看，饺子就要煮破了。”
“才没有。”许婉笙小声嘟囔，却还是乖乖地走到她身边，帮着把盛饺子的盘子摆好。瓷盘上印着星星图案，是她们搬进这间带院子的房子时，苏沐涵特意挑的。
算算日子，她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年。
苏沐涵辞去了大学的教职，和朋友合伙开了家物理实验室，时间自由了许多；许婉笙的画在业内有了些名气，却还是喜欢窝在画室里，一画就是一整天。院子里种着许婉笙喜欢的向日葵，墙角搭了个小小的葡萄架，夏天时能遮住半院的阴凉。
“今天包了两种馅，”苏沐涵把饺子盛进盘子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你爱吃的香菇青菜，还有我喜欢的牛肉大葱。”
许婉笙看着盘子里胖乎乎的饺子，忽然想起刚住在一起时，苏沐涵连煮面条都会糊锅。那时她们总在深夜里围着小小的电磁炉，吃着半生不熟的速冻饺子，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在想什么？”苏沐涵递过来一双筷子，指尖碰到她的手，带着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温度。
“想你以前煮的黑暗料理。”许婉笙笑着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暖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沐涵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还记仇呢？”
“才不，”许婉笙摇摇头，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那时候觉得，就算是糊掉的饺子，只要是你煮的，就很好吃。”
苏沐涵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时，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她伸手，把许婉笙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耳垂：“现在呢？”
“现在更爱吃了。”许婉笙凑过去，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偷食成功的小松鼠，“因为越来越好吃了。”
苏沐涵被她逗笑了，拉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茶几上摆着许婉笙刚画完的画——画的是院子里的葡萄架，架下有两个并排坐着的身影，头顶是细碎的阳光和偶尔掠过的飞鸟。
“这幅画起名字了吗？”苏沐涵拿起画，仔细地看着。
“叫《常驻》。”许婉笙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的，“就像我们一样，一直在这里住着。”
苏沐涵把画放下，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嗯，一直住着。”
下午的阳光变得慵懒，许婉笙靠在苏沐涵怀里，听着她平稳的心跳，渐渐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苏沐涵拿起她放在一边的画册，轻轻翻看着。
画册里夹着很多旧东西——有高中时苏沐涵折的星星，有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有她们搬进阁楼时的租房合同，还有苏沐涵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背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个还留着啊。”苏沐涵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指尖落在那张泛黄的便签上，上面是许婉笙的字迹：“你的星星也很闪。”
“当然留着。”许婉笙闭着眼睛，声音含糊不清，“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示好的证据。”
苏沐涵低笑出声，低头在她的发顶印下一个吻：“傻瓜。”
许婉笙没反驳，只是往她怀里蹭了蹭。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苏沐涵在空教室里对她说“难道心动还会假”；想起跨年夜，她在漫天烟火下说“祈祷今夜的星星永不熄灭”；想起她们逃离学校时，苏沐涵说“我带你去找到属于我们的天地”。
原来那些看似遥远的誓言，真的在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里，慢慢变成了现实。
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桥段，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承诺，只是清晨醒来时，身边有温热的呼吸；是傍晚回家时，窗口有亮着的灯光；是冬至的厨房里，飘着饺子的香气；是心仪的人，真的常驻在了身边。
“苏沐涵，”许婉笙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会。”苏沐涵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她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一直这样，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夕阳西下时，许婉笙被苏沐涵叫醒，一起去院子里收衣服。晾衣绳上挂满了洗好的衣物，带着淡淡的阳光味，其中有两件同款不同色的毛衣，在晚风中轻轻摇晃着，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鸟儿。
“明天要降温，”苏沐涵把毛衣收下来，叠得整整齐齐，“记得穿厚点。”
“知道啦，苏管家。”许婉笙笑着接过毛衣，抱在怀里，暖暖的。
晚风吹过院子，带来远处的饭菜香。许婉笙看着苏沐涵的侧脸，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光里，依旧清晰好看。她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或许就是这样——
心仪的女孩就在身边，柴米油盐皆是诗意，朝朝暮暮皆是欢喜。
她走上前，轻轻牵住苏沐涵的手。对方的手很暖，牢牢地回握住她。
“回家吧，”许婉笙笑着说，“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好。”
两个身影并肩走进屋内，身后的院门轻轻合上，把晚风关在了外面。客厅的灯亮了起来，温暖的光晕透过窗户，在夜色里晕开一片温柔的光。
岁月漫长，好在有你，常驻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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