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跳动的数字还在眼前晃,温阮指尖缠着礼服裙摆的褶皱,连呼吸都带着点发烫的慌。厉则衍的手没松,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料子渗进来,像团暖火,烧得她之前那些硬撑的冷静全散了。
车子滑进公寓楼下的阴影里,厉则衍没催她下车,只是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泛红的眼角——刚才在电梯里没掉的泪,此刻倒像藏不住似的,在眼眶里打转。“还在想温明海的事?”他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着什么易碎的东西。
温阮摇摇头,却忍不住偏过头,盯着他手腕上那块冷调的腕表发呆。刚才在宴会厅,她拿出证据时,分明瞥见他指尖攥了下拳,不是紧张,倒像在替她捏着股劲。那时她还浑浑噩噩,只想着要让温明海身败名裂,此刻回过神,才惊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真正孤注一掷过——因为他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替她挡了那些暗箭。
“在想什么?”厉则衍轻轻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眼底的复杂早散了,只剩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像今晚浸着月光的江水,裹得她心头发软。
温阮吸了吸鼻子,突然伸手,笨拙地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温热的衬衫上。布料上还留着刚才宴会厅的香槟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竟让她莫名安了心。“厉则衍,”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连我什么时候要拿证据,都猜到了?”
他低笑一声,伸手顺着她的头发,指尖轻轻揉着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没算那么细,”他低头,下巴抵在她发旋上,声音落在她耳尖,烫得她轻轻颤了颤,“只是知道,我的小姑娘要报仇,总得给她搭个最稳妥的台子,让她光明正大地赢。”
温阮没再说话,只是把胳膊收得更紧了些。窗外的路灯透过车窗,在两人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车厢里静悄悄的,只剩彼此交叠的心跳声,沉稳又热烈。她突然觉得,之前那些藏在算计里的不安,那些裹在伪装下的孤独,好像都在这一刻,被他的温柔悄悄抚平了。
厉则衍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轻轻颤抖的肩膀,眼底满是疼惜。他知道她心里的坎还没完全过去,知道她习惯了独自扛事,可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卸下心防,陪她把那些过往的伤疤,都熬成往后的甜。
过了好一会儿,温阮才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星光。“那……以后我的工作室,你真的要帮我找资源吗?”她小声问,带着点试探,又有点藏不住的期待。
厉则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点头:“当然。不仅要找资源,以后你画图纸到半夜,我还来给你送夜宵;你谈客户受了委屈,我来帮你撑腰。”他顿了顿,凑近她的耳边,声音轻得像情语,“只要你愿意,往后的每一件事,我都想陪着你。”
温阮的脸瞬间红透,慌忙别开眼,却被他轻轻捏住下巴,转了回来。他的脸离得很近,呼吸拂过她的唇,带着清冽的气息。“怎么,不敢看我了?”他笑着问,眼底的笑意里藏着点狡黠。
她刚想开口反驳,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唇。“别急着说话,”他声音放柔,“我只问你一句,温阮,从今往后,能不能试着把我当成你的依靠,而不是你的棋子?”
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那点残存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清晰又坚定:“能。”
厉则衍的眼睛亮了亮,随即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这个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又藏着压抑了许久的心动,像初春的细雨,温柔地漫过彼此的心尖。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公寓楼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车厢里相拥的身影。这场始于算计的博弈,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心动的俘虏——而他们的故事,才刚要往最温柔的方向,慢慢展开。
夜色刚漫过公寓楼的窗沿,温阮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侦探发来的消息,字眼扎得她指尖一僵——【温明海联系了当年给你母亲主治的张医生,似要拿旧病历做文章】。
她刚攥紧手机,身旁的厉则衍就察觉了她的不对劲,伸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怎么了?”他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
温阮把手机递过去,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却没了往日的慌乱:“他想拿我妈说事,估计是想逼我撤诉,或者……用这个绊住你。”当年母亲病重,温明海故意拖延缴费,若不是厉则衍及时出手,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未必能见到,这是她心底最不愿触碰的伤疤,没想到温明海竟卑劣到要拿这个做筹码。
厉则衍看完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眼底的温柔瞬间沉成冷冽。他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张助理的电话,声音低沉而果决:“立刻去查张医生的底细,另外,把当年温明海拖欠医药费、故意延误治疗的证据再整理一份,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向温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又软了下来:“别怕,当年的事不是你的软肋,是温明海的罪证。这次,我们一起把他的底彻底掀出来,让他再也没机会兴风作浪。”
温阮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那点因过往泛起的酸涩,瞬间被暖意覆盖。她点点头,主动握住他的手,指尖与他紧紧相扣:“嗯,一起。”不再是她一个人咬牙硬扛,此刻身边有他,连面对最痛的过往,都多了几分底气。
没过多久,张助理的消息就传了过来,附带一份录音——是温明海威胁张医生篡改病历,想伪造“是温阮为拿赔偿故意放弃治疗”的假证。厉则衍点开录音,温明海的声音粗鄙又凶狠,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真是自投罗网。”厉则衍冷笑一声,将录音保存好,又点开另一份文件,“你看,这是当年医院的缴费记录和护士的证言,足以证明温明海的所作所为。”
温阮看着屏幕上的证据,眼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她抬眼看向厉则衍,眼底闪着决绝的光:“明天,我去医院找张医生,让他出庭作证。他既然敢帮温明海作恶,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厉则衍没反对,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我陪你去。不管他耍什么花样,有我在。”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两人就驱车赶往医院。刚到住院部楼下,就看见温明海正堵在张医生办公室门口,唾沫横飞地逼他按自己的意思改病历。
“温明海!”温阮快步走过去,声音冷得像冰。
温明海回头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装出凶狠的样子:“温阮!你少多管闲事!”
“这不是闲事,是你的罪证。”厉则衍上前一步,将温阮护在身后,抬手拿出手机,点开那段录音,“你威胁张医生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另外,当年你拖欠医药费、延误治疗的证据,我们也都准备好了。”
录音里的声音一响起,温明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张医生也慌了,连忙摆手:“厉总、温小姐,我没答应他!我根本没想改病历!”
厉则衍冷冷瞥了张医生一眼,语气带着警告:“最好如此。现在,跟我们去趟警局,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温明海还想挣扎,却被赶来的安保拦住。他看着温阮,眼底满是怨毒:“我是你爸!你就这么狠心毁了我?”
温阮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可笑又可悲:“你从来没尽过当爸的责任,又凭什么要求我念及父女情分?从你不管我妈死活、挪用公款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仇恨了。”
说完,她不再看温明海一眼,转身跟着厉则衍往警局的方向走。阳光落在她身上,驱散了过往的阴霾,身边厉则衍的手一直紧紧牵着她,给她无尽的力量——这一次,她不仅要报完所有的仇,更要和身边的人一起,走向没有算计、只有光明的未来。
烬余微光
警局的审讯室灯光惨白,温明海瘫坐在椅子上,曾经的嚣张气焰被消磨得一丝不剩。桌上摊开的证据摞得整整齐齐——质量检测报告、银行流水、威胁医生的录音,还有当年拖欠医药费的单据,每一份都像重锤,砸得他无力辩驳。
“签字吧。”民警将笔录推到他面前,语气不带波澜。温明海的指尖抖得厉害,墨迹落在纸上晕开一片,最终还是咬着牙签下了名字。门被关上的瞬间,他发出一声绝望的闷响,像困兽最后的哀鸣。
温阮站在走廊尽头,隔着玻璃窗看着这一幕,心里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片空落落的平静。厉则衍站在她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恍惚回神。“都结束了。”他低声说,声音里藏着安抚。
她点点头,视线从玻璃窗上移开,落在走廊尽头的晨光里。“结束了。”重复这句话时,眼眶却莫名发热——那些被困在仇恨里的日夜,那些独自咬牙硬扛的时刻,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点。
没过多久,温家的亲戚就找上了门。一群人挤在温阮的公寓楼下,七嘴八舌地吵着,无非是想让她“看在亲戚情分上”撤案,又或是惦记着温家仅剩的那点家底。
“阮阮啊,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真要让他蹲大牢吗?”二姑婆拉着她的胳膊,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眼神却瞟向她身后的厉则衍,显然是忌惮他的身份。
温阮轻轻抽回手,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法律面前,没有亲戚情分。他做的事,该承担什么后果,就承担什么后果。”
“那温家的房子和公司呢?总不能就这么没了吧!”堂哥急着跳出来,眼里满是贪婪,“我是温家唯一的男丁,这些理该归我!”
厉则衍往前站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温阮护在身后,眼神冷得让人心头发颤:“温家的资产,早已因温明海挪用公款、生产劣质建材被冻结,后续会依法清偿债务。至于你们,若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让律师来处理。”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气焰。看着厉则衍不容置喙的模样,一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悻悻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撂下几句怨怼的话。
人走后,楼道里终于恢复安静。温阮靠在墙上,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麻烦你。”
“不麻烦。”厉则衍转过身,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温家那些烂摊子,你不想管就不用管,我让律师全权处理,不会再让他们来打扰你。”
温阮抬头看他,眼底满是感激。她原本还在纠结该如何处理温家的后续,怕那些亲戚缠上自己,没想到他早已替她考虑周全。“厉则衍,”她轻声说,“遇见你,真好。”
他笑了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温明海落网,温家的烂事有人兜底,压在温阮心头多年的重担终于彻底卸下。她靠在厉则衍的怀里,第一次真切地觉得,未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算计与仇恨,只剩下满心的安稳与可期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