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声不知何时变得尖利起来,不再是秋日的萧瑟,而是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猛烈地拍打着窗户。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略显沉闷的“噼啪”声响起,砸在玻璃窗和外面的空调外机上,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可可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她看到无数白色的小颗粒急速坠落——那是冰雹,颗粒不大,约莫有三分之二个米粒大小,但密密麻麻,预示着气温正在急剧下降。她想起昨天下午下班前看的天气预报,确实预警了今晚开始会有一轮强冷空气来袭,气温将断崖式下跌。
几乎就在冰雹开始敲打窗户的同时,她怀里的希宇猛地颤抖了一下,不是之前那种因为呕吐或不适的轻颤,而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无法抑制的惊悸。
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动作快得惊人,像是一种刻入本能的条件反射。他整个人缩成一团,膝盖紧紧抵着胸口,手臂也环抱住自己,脑袋深深埋下,恨不得将自己缩到最小,消失在可可的怀抱里。
这个姿势……
可可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个姿势,她太熟悉了!不是在这一世,而是在那些偶尔闪回、属于前世小花的破碎记忆里!那是小花在猫传腹发作最痛苦、最虚弱、也最感到寒冷和恐惧时,最常出现的姿势!
蜷缩,紧绷,是一种试图保存体内仅存热量、也是面对巨大痛苦和不安时最原始的自我保护。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可可的脚底窜上头顶,比窗外的冰雹更让她心寒。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刘晓晨道长所说的“轮回印记”、“病痛转移”,究竟意味着什么!
它不仅仅是症状的相似(呕吐),更是将前世生命末期那种极致的痛苦、虚弱、寒冷和恐惧的“身体记忆”,也一并烙印了过来!
天气的骤变,温度的急剧下降,如同一个残酷的开关,瞬间激活了希宇体内那份属于小花的、关于生命最后时刻被病痛和寒冷折磨的恐怖记忆!他的身体,在以小花的方式,重现着那时的绝望。
“希宇!希宇!”可可急切地呼唤着他,用力将他蜷缩的身体更紧地搂进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力量,去对抗那份来自前世的、冰冷的恐惧。“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很暖和,非常暖和!冰雹很快就停了,不会冷的!”
她拉过旁边更厚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两人身上,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温暖堡垒。她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希宇紧绷的后背和蜷缩的脊骨,仿佛要将他从那个可怕的记忆幻境中 physically 拉扯回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小花已经不痛了,不冷了……希宇也不痛,不冷……姐姐抱着呢,永远抱着……”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声音带着哭腔,既是说给希宇听,也是说给那个仿佛就在此刻、依附在希宇身上的,小花的残影听。
窗外的冰雹依旧肆虐,寒冷穿透玻璃弥漫进来。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床上,可可用尽全身的力气,燃烧着自己所有的温暖,死死守护着怀中这个承载了两世痛苦与深情的灵魂,与窗外恶劣的天气、也与那残酷的轮回宿命,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抗争。她绝不能,让寒冷和恐惧,再次夺走她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