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冲向病床上的自己。
脚步声在空荡的病房里格外清晰。陈默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近那个苍白的躯体。
她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我伸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到她的手。
冰凉的。
我愣住了。
“这就是……真正的我？”我低声问。
陈默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是。”
我低头看着床上的林晚，她脸上没有血色，嘴唇干裂，像是很久没喝过水。她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一旁的机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我……我一直在这里？”
“从半年前开始。”陈默的声音很轻，“你没能醒来。”
我咬住下唇，眼眶发热：“那我是什么？我只是……一个梦？”
“你是她不愿意醒来的执念。”他说，“是她在昏迷中构建的世界的一部分。”
我摇头：“我不信……我有自己的记忆，有感觉……我是真实的！”
“你觉得真实，是因为你就是她。”陈默说，“你的每一个情绪、每一个决定，都是她潜意识里的挣扎。”
我猛地转头看他：“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是她的投影。是她心里对我的执念。”
我盯着他：“所以你不是真的？”
“我不是。”他说，“但我爱你是真的。”
我喉咙发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你必须回去。”他说，“只有你回到她体内，她才能醒来。”
“可我不想消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想被抹去！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找到苏婉儿……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我知道。”陈默轻轻握住我的手，“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甩开他的手：“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可以留在这里，让她醒来，我们……我们可以共存！”
“不可能。”他说，“这个世界是你维持的。一旦你离开，它就会崩塌。如果我不消失，你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我咬牙：“那我就永远不离开！我宁愿永远困在这个梦里！”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痛惜：“林晚，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想救她。”
我愣住。
“你说过，不管多难，你都要把她带回来。”他说，“现在你可以做到了。”
我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放手……”
“我知道。”他低声说，“可有些事，我们必须做。”
我睁开眼，看向床上的林晚。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要醒了？”我问。
“是你的意识在回归。”陈默说，“时间不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会让你醒来。”我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我的话。
我回头看向陈默：“你会消失吗？”
他点点头：“会。”
“那你能不能……最后抱我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双臂将我抱住。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听着他的心跳——不，那不是心跳，是幻觉。
“谢谢你。”我低声说，“谢谢你在梦里陪我。”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是我该谢谢你。”
我闭上眼，眼泪止不住地流。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我猛然回头。
床上的林晚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茫然，扫视了一圈病房，最后落在我们身上。
“晚晚……”她声音沙哑，“你在哪……？”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涩。
“我在。”我轻声说，“我一直在。”
陈默看着我，眼神温柔：“该结束了。”
我点头。
然后，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仿佛有人正把我往某个地方拽。
我回头看陈默，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再见。”他对我微笑。
我张嘴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所有的景象都在扭曲、破碎。
我看到了教室，看到了操场，看到了我们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
我看到了陆子轩在讲台上点名时偷偷看我。
我看到了苏婉儿在操场上追着我喊“闺闺”。
我看到了陈默在下雨天撑伞等我放学。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我睁开眼。
刺眼的光线照进眼睛，我下意识地眯起眼。
“晚晚！”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到苏婉儿坐在床边，一脸惊喜地看着我。
“你终于醒了！”她扑过来抱住我，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们都快急死了……”
我靠在她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
“我……我回来了。”我喃喃道。
“嗯嗯！”她连连点头，“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可是你醒来了！”
我慢慢坐起来，打量着四周。
这间病房，和之前梦里的病房一模一样，但这次，我知道它是真实的。
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声传来。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再摸了摸脸。
真实的感觉。
“林晚！”门口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看见陈默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本，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明亮。
“你醒了？”他走近几步，站在我床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我点点头：“嗯。”
他低头看了眼病历本，又抬头看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都还好。”
他点点头，似乎松了口气。
苏婉儿在一旁抹着眼泪，小声嘀咕：“你们两个，一个醒了，一个还跟个闷葫芦似的……”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默也嘴角微扬。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梦境和现实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明确。
也许，梦里的感情，也能延续到现实中。
也许，陈默并不是我的幻想。
也许，我真的曾经昏迷了半年，而他们一直在等我醒来。
也许……
“林晚。”陈默忽然开口，“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没关系，现在你醒了，这就够了。”
我点点头。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
我终于，回到了现实。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靠在床头，苏婉儿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的指甲有些长了，微微陷进我的皮肤里，像是怕我再消失。
“晚晚，你真的醒了。”她又说了一遍，声音还是带着抖。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飘进来，混着楼下食堂送来的饭菜香。我皱了皱鼻子。
陈默站在床边，翻着手里的病历本，纸张摩擦的声音很轻，但听得我很清楚。
“医生说……我昏迷了多久？”我问他。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继续低头记录：“半年。”
我喉咙有些干，想说话，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苏婉儿赶紧帮我倒了杯温水，递到我嘴边。我接过杯子，手指还有些发抖。
“谢谢。”我小声说。
她嘴角抽了抽，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哭了。”我伸手擦她眼角，“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嗯！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我就搬去你们家楼下住！”
我笑了一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陈默。
他正收起病历本，准备离开的样子。
“你去哪儿？”我脱口而出。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去交报告，护士站还有事。”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苏婉儿嘟囔了一句：“神神秘秘的。”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那不是梦里的陈默，我知道。可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和梦里一模一样？
“晚晚？”苏婉儿推了我一下，“你在想什么？”
我摇头：“没事。”
她撇嘴：“你从小就这样，有事从来不跟我说。”
我转头看她：“你还记得……半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她表情一滞，随即低下头：“你不记得了吗？那天……你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冲进了车流。”
我的心猛地一跳。
“然后呢？”
“然后你就被撞飞了。”她声音低了下去，“送到医院的时候，心跳都停了。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了。”
我盯着她，手心开始冒汗。
“那个小女孩……她怎么样了？”
“没事。”苏婉儿抬起头，眼里有光，“你把她推开的那一刻，她只受了点皮外伤。”
我闭上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刺眼的车灯，呼啸而来的轮胎，一双惊恐的眼睛，还有我扑出去时的念头：不能让她出事。
我睁开眼，心跳乱了节奏。
“怎么了？”苏婉儿察觉到不对。
我摇摇头：“没事。”
可我知道，不是没事。
我记起来了。
在那个梦里，我确实说过：“我要救她。”
可她是谁？
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小女孩。
那句“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又是对谁说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梦里握住陈默时的温度。
这不是巧合。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昏迷梦境。
我猛地掀开被子，想下床。
“你要干嘛？”苏婉儿吓了一跳。
“我得去找陈默。”我说。
她一把拉住我：“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医生说你至少要观察几天！”
我停下动作，看着她：“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她眼神闪了一下，避开了我的视线。
“苏婉儿。”我抓住她的手，“告诉我。”
她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陈默……他一直在你床边守了三个月。”
我愣住。
“他每天都来，风雨无阻。”她继续说，“有一次下大雨，他淋得全身湿透，还在发烧，可他就是不肯走。”
我心脏猛地收紧。
“后来呢？”
“后来……”她顿了顿，“他开始研究脑科学，说是想要找到让你醒过来的办法。”
我喉咙发紧。
“他不是心理医生吗？怎么会研究这个？”
“因为他放不下。”苏婉儿看着我，“就像你放不下她。”
我猛地抬头：“你见过她？”
她摇头：“没见过。但我知道，你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我整个人僵住了。
“你说‘林晚’。”她轻声说，“你一直在喊‘林晚快醒过来’。”
我怔怔地看着她，脑海里轰的一声。
原来如此。
我不是在梦里扮演了“林晚”。
我是真的，在拼命把她唤醒。
可问题是——
我是林晚。
那她是谁？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