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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空调开得很足,我缩了缩脖子。苏婉儿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的,还是老样子,可我总觉得她走路的步伐太轻了,像是踩在棉花上。
“你今天怪怪的。”她忽然说,“是不是又发烧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很亮,但那亮光像是玻璃弹珠反射的光,假得很。
我走到书架前,假装翻书。其实我在等。我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只要我盯着某个东西看够久,它就会开始出bug。
果然,过了一会儿,书本封面上的文字开始扭曲,像被水泡烂的纸。我看到了一段代码——那是系统底层的语言,陈默最熟悉的。
“你到底是谁?”我低声问。
苏婉儿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转身看着她,“你到底是谁?是程序?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林晚,你怎么了?我是苏婉儿啊。”
“真的吗?”我往前走了一步,“那你告诉我,我昏迷的那半年,我妈妈是不是一直戴着那个蓝色口罩?”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笑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刚刚在病房里看到她了。”我说,“她戴着那个蓝色口罩,但我记得很清楚,她在半年前就换了粉色的。”
她的笑容僵住了。
我继续说:“还有陆子轩手上的伤疤,我确定在备份意识之前没见过。你说这个世界是真的,可为什么会有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和她同时转头,看见陆子轩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那本死亡点名簿。
他脸色不太好,眼神有点飘。
“你们在这儿啊。”他说,“陈老师找你们。”
我盯着他:“你是真的?”
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慢慢走近他,“你到底是谁?是陆子轩?还是谁的替身?”
他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我注意到那本点名簿的封皮在微微颤抖。
“林晚,你最近太累了。”他说,“我们去找陈老师吧。”
我看了眼苏婉儿,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三个一起往教室走,气氛沉默得可怕。
路上,我又看见几个同学。他们的动作都有点僵硬,像是提线木偶。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又是一个副本?
到了教室,陈默已经在讲台上了。他穿着校服,头发有点乱,看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可我知道,他不应该活着。
“林晚。”他看见我,点了点头。
我站在原地看他写板书,阳光照在他身上。一切都很真实,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问他。
他转过身:“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脸色不太好。”
我摇头:“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他耳尖红了,别过脸去擦黑板。粉笔灰簌簌往下掉。
教室里传来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晚!”有人拍我肩膀。
我转身看见陆子轩抱着作业本,冲我笑:“发什么呆呢?走,吃饭去。”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苏婉儿说过的话。她说那半年只有她来看我,只有她记得我。可陆子轩明明也……
“你的手……”我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疤。
他赶紧把手藏起来:“没事,练球摔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我盯着他:“你不是说要去买饮料吗?”
他笑得有点勉强:“你不是说渴了吗?”
我点头,跟着他往外走。可我心里开始发凉。
那道伤疤,我确定之前没见过。因为现在的我,是备份意识。而备份的时间点,是在三年前。
那道伤疤,不该存在。
我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手有点抖。玻璃映出我的脸,苍白得吓人。
我是真的回来了。
可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林晚!”我又听见有人叫我。
回头看见苏婉儿朝我跑来,马尾辫晃得厉害。她穿着校服,脸上带着汗,完全就是记忆里那个会抱着我哭的苏婉儿。
可我知道,原来的她已经不在了。
她跑到我面前,喘着气:“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你今天来啦?”
“什么叫我今天来啦?”她一头雾水,“我天天都来找你啊!”
我低头看着饮料机里的汽水,易拉罐在灯光下闪着光。
我知道该怎么确认了。
“我们去图书馆。”我对她说。
“现在?吃饭时间诶。”
“现在。”我盯着她,“你陪我去。”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我转身要走,听见身后脚步声。陆子轩还在那儿站着,看着我们。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但我一定要查清楚。
因为陈默,他不应该还活着。
我走进图书馆,空气里飘着旧书的味道。我熟悉这个味道,就像熟悉自己的家。
可今天的图书馆格外安静,连翻书的声音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突然开口,“我一直觉得奇怪。”
苏婉儿正在整理书架:“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我说,“那为什么我能看见代码?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人都只是数据?”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继续说,“在实验室里,你说你是被忽视的守候者。”
她没说话。
“所以,”我转身看着她,“你是程序?还是……真实的苏婉儿?”
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什么。”
我愣住了。
她走近我,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林晚,你不累吗?为什么要一直追问?难道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我后退一步:“这不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她的声音突然拔高,“陈默已经死了!整个学校都毁了!只有这里,只有这个世界,才是你最后的避风港!”
我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她的眼角有细小的裂纹,像是瓷器上的裂痕。
“你到底是谁?”我问。
她笑了,那笑容有点苦涩:“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留在这里。”
我还没说话,警报声突然响起。
“怎么回事?”我猛地转身。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们来了。”苏婉儿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是现实世界的信号。”
我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像是有人在拉扯我的心脏。
“你要留下,还是回去?”她问。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不能一直活在假象里。”
她叹了口气:“那你自己选吧。”
警报声越来越响,像是要把这个世界撕裂。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当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四周都是屏幕,闪烁着各种数据。
“欢迎回来。”一个声音说。
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长得……很像陈默。
\[未完待续\]白大褂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蓝光。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到金属桌角,疼得倒吸冷气。
“这是哪里?”我攥紧口袋里的U盘,塑料外壳已经被手汗浸得发滑。
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墙边的显示屏前。屏幕突然亮起雪花点,紧接着跳出无数行快速滚动的代码。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字符像是活物,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你强行中断了模拟系统。”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监控器滴滴作响,红绿灯光交替闪烁。空气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焦的电路板混着消毒水。
“陈默……”我终于挤出两个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系统里?”
男人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整个房间的灯光忽然暗了一瞬,天花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抬头盯着通风口,铁栅栏缝隙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
“那只是数据残影。”他说这话时,显示器突然黑屏。黑暗中我看清了他的脸——和记忆里的陈默一模一样,连左眼睑下那颗浅褐色的痣都分毫不差。
我猛地冲向门口。金属把手冰凉刺骨,拧到一半就纹丝不动。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尖啸,我转身看见男人正把注射器插进控制台侧面的接口。
“你不该回来。”他说话的同时,我听见门锁咔哒一声。
注射器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银光。当第一滴液体渗入接口时,整栋楼的警报突然炸响,刺耳的声音让耳膜生疼。男人的身影在警报红光中扭曲变形,像被揉皱的纸团又慢慢展开。
我摸到口袋里的U盘,指尖触到边缘锋利的棱角。半年前实验室爆炸的场景突然涌入脑海:翻涌的浓烟、断裂的电线、还有陈默最后那个微笑。
门开了。
门外站着穿病号服的苏婉儿,脸色比记忆里更苍白。她手里握着半截输液管,管子末端还在滴着透明液体。
“快走。”她声音沙哑,“他们要重启系统了。”
我愣在原地。她脖颈处隐约有条红色印记,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监控器发出尖锐的蜂鸣,男人已经倒在控制台前抽搐,双手死死抓着胸口。
“你不是……”我后退一步,“真正的苏婉儿半年前就死了。”
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那里有个小小的凸起。我认出来了,是植入式信号发射器。
“所以我才说,你想不想留在这里不重要。”她抓住我的手腕,掌心冰冷潮湿,“重要的是,他们不会放过你。”
走廊尽头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苏婉儿突然把我推进电梯井,自己转身跑向反方向。我抓住生锈的钢缆,听见她在奔跑中喊:“去地下三层!用U盘打开B区终端!”
电梯井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我蹲在黑暗里,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血珠顺着钢缆滴落,在脸颊上炸开温热的花。
我握紧U盘,金属外壳已经被体温焐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