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苏晚萤和沈万宁之间凝重的沉默。
一道高大的身影滑入石室。那是一个人身蛇尾的蛇族兽人,他的蛇尾是暗青色的,鳞片粗糙,上半身肌肉虬结,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眼神凶戾。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形状古怪、闪着寒光的弯钩状利刃,目光如同打量货物般在苏晚萤和沈万宁身上扫过。
“就是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擅闯献祭禁地?”他声音粗嘎,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正好,冥大人此次褪凡消耗巨大,把他们俩的心挖出来,给大人补补身子!”
苏晚萤和沈万宁心中同时一凛,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冥大人? 他们捕捉到了这个称呼。在这里,墨渊被称为“冥大人”。这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此地与冥朔关系极深,甚至可能就是他的直属领地。
就在这时,跟在疤痕蛇人身后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些、蛇尾颜色较浅的蛇族兽人,有些犹豫地开口了:“头儿……这……不太好吧?冥大人他……不是明令禁止,不让我们献祭‘人’的吗?他好像……不喜欢吃这个。”
前面的疤痕蛇人老大闻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过头,用一种“你这脑子怎么不开窍”的眼神瞪着下属,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囚室里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傻啊!谁让你告诉他这是人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钩子,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狡诈的残忍,“把肉剁碎了,混在灵兽肉馅里,做成丸子汤!冥大人现在意识不清,胃口正好,他能吃出来个屁!”
年轻蛇人显然被这个大胆(且作死)的想法惊呆了,张了张嘴:“头儿……您这……图啥啊?万一被大人发现了……”
“图啥?”疤痕蛇人老大眼睛一瞪,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我图冥大人能快点好起来!能变得更强大!等他吸收了这些优质‘补品’,身体强壮了,力量恢复了,他自然就知道谁的功劳最大,知道谁的用心最良苦!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冥大人着想!”
他这番“肺腑之言”说完,自己都被感动了,看向苏晚萤和沈万宁的眼神更加“炽热”,仿佛他们已经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他通往“第一功臣”宝座的两味珍贵药材。
苏晚萤和沈万宁听着这离谱的对话,一时间竟不知该愤怒还是该无语。落到这么一个“忠心耿耿”且脑回路清奇的家伙手里,情况似乎比落到谢灵灵手里还要……棘手和不可预测!
沈万宁低声骂了句:“这他妈是个疯子……”
苏晚萤看着那疤痕蛇人手中寒光闪闪的钩子,心底发寒。必须想办法,否则他们真要变成“爱心肉丸汤”了!
眼看那疤痕蛇人提着寒光闪闪的钩子越走越近,钩尖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斑,映在他那双充满贪婪和“立功”兴奋的瞳孔中。苏晚萤只觉得那钩子仿佛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冰冷的死亡触感让她汗毛倒竖。
强忍着右肩箭伤和鞭痕传来的阵阵剧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量拔高,带着一种试图穿透对方偏执的清晰:
“等等!请等一下!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擅自闯入!我们是来寻找墨……寻找冥大人的!”她紧急改口,用了此地对墨渊的尊称,“我们是他旧识,是朋友!”
“朋友?”疤痕蛇人脚步猛地顿住,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词,粗黑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上下打量着被铁链锁住、狼狈不堪的两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就凭你们?一个弱得跟鸡崽似的人类丫头,一个半死不活的蜘蛛小子?也配是冥大人的‘朋友’?冥大人何等身份,会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语气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苏晚萤心脏一沉,知道“朋友”这个身份难以取信,急忙补充,语速更快:“你看!我们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我们若是心怀恶意,怎么会手无寸铁地闯到这里?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而且……而且你仔细感知一下!”她努力挺直被铁链束缚的脊背,试图让手腕上玉镯的气息更明显些,“我们身上有冥大人留下的气息!是他亲自赋予的!这总做不了假吧?”
她期盼着对方能察觉到那玉镯中与冥朔同源的、微弱却纯正的力量波动。
然而,疤痕蛇人老大闻言,非但没有凝神感知,反而像是被点燃了笑神经,发出一阵粗嘎刺耳、充满了嘲讽的大笑:
“哈哈哈——!气息?就这?”他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疤痕都扭曲得如同蜈蚣在爬,“小丫头,你他娘的是不是话本看多了?还是把我们都当傻子?”
他猛地止住笑,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冰冷,用钩子隔空狠狠点着苏晚萤,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
“老子告诉你!黑市上早就烂大街了!专门有一帮子炼金术士和骗子,琢磨出了各种仿造强者气息的香水、药粉、符咒!就为了装神弄鬼,狐假虎威!或者像你们现在这样,被逮住了就冒充关系户,想靠这点小把戏蒙混过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倾家荡产买了那种下三滥的玩意儿来招摇撞骗?!”
他旁边那个年轻些的蛇人似乎被头儿的气势和“见识”镇住了,小声地附和道:“头儿说得对……好像,好像是听说过有这种东西……”
“听见没?”疤痕蛇人老大得意地晃了晃他那布满疤痕的脑袋,看着苏晚萤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觉得自己简直英明神武,洞察秋毫,“少在老子面前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花样!老子在这世上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种伎俩,骗骗刚破壳没几天的小蛇还差不多!”
他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觉得跟这两个“满嘴谎言”的将死之人废话纯属浪费时间。他提着钩子,再次迈步逼近,步伐坚定而残忍,那双眼睛死死锁定在苏晚萤单薄胸膛下的心脏位置,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露出了一个近乎愉悦的残忍笑容:
“乖乖别动,很快……一下子就过去了。能把你们的心尖肉献给冥大人补充力量,可是你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和荣耀!就该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