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萤的笑声渐渐平息，她看着沈万宁提到那位“青梅竹马”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光彩，心中微微一动。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沈万宁，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万宁哥，”她的声音清晰而真诚，“如果你真的想去见她的话……我可以帮你。”
沈万宁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帮我？怎么帮？”
苏晚萤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沉默却给予她无声支持的冥朔，然后对沈万宁说道：“就当是这次，你不顾危险陪我深入险境、一路护持的谢礼。”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现在是木灵族的圣女，虽然力量还未恢复，但调动一些资源，打听一位狐狸兽人的下落，或者为你前往狐族领地提供一些便利，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初具雏形的、属于上位者的笃定。这并非炫耀，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回报这份情谊。
沈万宁彻底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的童年往事，会引来苏晚萤如此郑重的回应。他看着苏晚萤清澈而认真的眼睛，又瞟了一眼旁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是默许姿态的冥朔，心里顿时有点热乎乎的，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又回来了，试图掩饰内心的触动：“哎哟，这……这多不好意思啊！我沈万宁帮兄弟……帮朋友，那还不是应该的嘛！谈什么谢礼不谢礼的，多见外！”
苏晚萤却坚持道：“这是我的心意。而且，”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也很好奇，那位能把万宁哥你暴打一顿的小狐狸，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冥朔此时也淡淡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分量：“她既开口，你应下便是。”
沈万宁看看苏晚萤，又看看冥朔，最终咧嘴一笑，也不再扭捏，用力拍了拍胸脯：“行！那哥们儿我这终身大事……啊不是，是这童年未解的‘恩怨’，可就拜托晚萤妹子你了！等找到了，我请你们喝喜酒！”
这话一出，苏晚萤忍不住又笑了，连冥朔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说笑间，前方的林木逐渐稀疏，隐约可以看到丛林边缘的空地和来时停放在那里的越野车。
……
他们穿过最后一段林间小道，那辆饱经风霜却依旧可靠的越野车静静停在原地。三人驾车离开了南境山脉的范围，窗外的景色逐渐被熟悉的城镇景象所取代。
冥朔并未先送苏晚萤和沈万宁回家，而是方向盘一拐，驶向了城市边缘一处僻静的宅院。那里是陈老的居所。
他知道，冥朔离开学校后，陈老也不再在那个诊所“工作”。
车刚停稳，那扇古朴的木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穿着熨帖西装、一丝不苟的陈老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眼神却比平时更加深邃，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少爷，苏小姐，沈少爷，欢迎回来。”陈老微微躬身，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苏晚萤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三人随着陈老走进雅致静谧的客厅，刚落座，陈老便亲自奉上热茶，然后站在冥朔身侧，看着他们，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了然的意味，缓缓说道：
“你们此番前往木灵族故地，历经艰险，最终净化污秽，告慰英灵，做得很好。”
“！！！”
苏晚萤正准备端茶的手猛地一顿，倏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陈老，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们的行动应该是隐秘的！无论是深入蛇族禁地、进入木灵族废墟、还是在祭坛的生死搏斗，都发生在与世隔绝的结界和深山之中！陈老一直待在人类世界，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净化污秽，告慰英灵”这样具体的结果都点了出来？
难道……陈老当时也在现场？就在他们身后默默守护？可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苏晚萤下意识地看向冥朔，却见冥朔神色如常，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对陈老知晓一切并不意外。
沈万宁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看陈老，又看看冥朔，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
陈老将苏晚萤的震惊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高深莫测，并未直接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朽虽年迈力衰，不便亲临险境，但自有方法知晓该知道的事情。少爷和苏小姐的安危，老朽始终挂念于心。”
他这话说得含糊，既未承认亲自跟随，也未否认拥有特殊的信息渠道。但那份沉静的笃定和关怀，却让人无法质疑。
冥朔此时放下茶杯，淡淡开口，算是为陈老的话做了注脚：“陈老执掌蛇族在人类世界的大部分暗线耳目，亦有秘法可感知我的大致状态。”
他这么一说，苏晚萤才稍稍释然。是了，陈老作为冥朔最信任的管家，执掌着庞大的资源和情报网，或许是通过某些安插在附近的眼线，或者是通过与冥朔之间的特殊联系，得知了大概的情况。至于细节，可能就是他根据情报和冥朔的状态推测出来的。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说明陈老的能量和对他们的关注程度。
苏晚萤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陈老郑重地说道：“让您担心了。”
陈老温和地笑了笑：“回来就好。苏小姐经此一事，气度愈发沉凝，想必收获颇丰。往事已矣，来日可期。”
离开了陈老的住所，坐回车上，苏晚萤依然有些恍惚。她发现，围绕在冥朔身边的，无论是像沈万宁这样看似不着调的兄弟，还是像陈老这样深藏不露的长辈，似乎都并非寻常角色。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深邃。而她的旅程，显然才刚刚开始。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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