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茧的蹄尖悬在半空,黑色光柱的余威让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震颤。那只由失败记忆化成的黑影僵在原地,额头上的扭曲族徽忽明忽暗,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女王……它好像在害怕?”受伤的幻形灵颤声问道。
邪茧没有回答,她的感知正死死锁定着黑影体内的能量流动。此刻她才发现,这怪物的力量核心并非纯粹的暗影,而是混杂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混沌的能量——那能量冰冷、死寂,像是从未被任何生命触碰过的原始黑暗,与她所掌控的、以情感为食的暗影魔力截然不同。
“原生暗影……”邪茧的脑海里闪过古籍中那个模糊的词汇。传说在世界诞生之初,光明与黑暗尚未分离时,曾存在过一种未经雕琢的本源黑暗,它没有意识,没有属性,却蕴含着创造与毁灭的双重力量。后来光明与黑暗分离,这种原生暗影便被驱逐到了世界的边缘,也就是如今的荒芜之地。
难道说,歌者不仅引来了她的失败记忆,还将这记忆与原生暗影融合,才造就了眼前这只怪物?
就在她思索的瞬间,黑影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扭曲的族徽上裂开一道缝隙,一缕纯粹的原生暗影从中溢出,像一条黑色的蛇,朝着邪茧扑来。
邪茧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在接触到那缕暗影的瞬间愣住了。没有预想中的侵蚀与冰冷,反而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那缕原生暗影在她掌心盘旋片刻,竟主动融入了她的魔力之中,让她体内的暗影能量瞬间暴涨了几分,而且更加精纯。
“这是……”邪茧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黑影似乎也因这缕暗影的流失而变得虚弱,它晃了晃庞大的身躯,额头上的族徽光芒黯淡了不少。而那些原本紧追不舍的蚀魂蛾,此刻竟像是失去了控制,纷纷坠落在地,化作一滩滩黑色的粘液。
“它在排斥原生暗影?”邪茧捕捉到了关键。这只怪物的核心是她的失败记忆,而记忆中蕴含的负面情绪(愤怒、不甘、恐惧)与原生暗影的“纯粹虚无”本质相悖,两者强行融合,本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刚才她爆发的那股“不屈”意志,恰好成为了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如此……”邪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是害怕我,是害怕你自己体内的‘杂质’。”
她再次抬起前蹄,这一次,她没有释放攻击性的魔力,而是将自身的暗影魔力化作一道柔和的丝线,朝着黑影额头上的族徽探去。丝线接触到族徽的瞬间,黑影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愤怒的咆哮,但邪茧能感觉到,它的反抗正在逐渐减弱——那道丝线中,带着她作为幻形灵女王的本源气息,正在安抚着那些被扭曲的“失败记忆”。
“你的本质,是我记忆的碎片。”邪茧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而记忆,本就该属于我。”
丝线不断深入,邪茧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第三十七次失败的画面:彩虹屏障的光芒、小马们的欢呼、族群的哀嚎……但这一次,她没有感到愤怒或羞耻,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些画面像是褪色的旧画,在她的意志下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一缕缕纯粹的情感能量,顺着丝线流回她的体内。
随着记忆碎片的回归,黑影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那些组成躯干的荆棘不断消散,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团浓郁的原生暗影。当最后一块记忆碎片被抽离时,黑影彻底消失,只留下那团原生暗影悬浮在半空,像一块纯粹的黑曜石。
邪茧伸出前蹄,触碰那团原生暗影。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那是一种可以随意塑造形态、吞噬一切能量的原始之力,却因为没有“意识”而显得混乱无序。
“如果能掌控它……”邪茧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有了这股力量,别说是小马利亚的友谊魔法,就算是其他大陆的强者,她也有信心一战。
就在这时,那团原生暗影突然剧烈波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交织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那轮廓有着和邪茧相似的身形,却散发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气息。
“幻形之母……”邪茧失声惊呼。
她在族群的古老壁画上见过这个轮廓。传说中,幻形之母是所有幻形灵的始祖,正是她在混沌中找到了“模仿”与“汲取”的能力,才让幻形灵一族得以诞生。而壁画的最后,幻形之母化作了一缕暗影,融入了世界的黑暗之中,留下了“当暗影回归本源,传承自混沌的馈赠将重现”的预言。
难道说,这团原生暗影,就是幻形之母的力量本源?
“吾之嗣……”一个缥缈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邪茧的灵魂深处响起,“你已渡过‘心劫’,引动了本源的共鸣……”
“您是……幻形之母?”邪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敬畏,也有激动。
“吾是,也不是。”那声音缓缓道,“吾是原生暗影中残留的一缕意志,是所有幻形灵血脉中共同的印记。你剥离了‘失败’的枷锁,让记忆回归本我,这才激活了这份印记。”
随着话音落下,那团原生暗影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邪茧的眉心。邪茧只觉得脑海中涌入了海量的信息——那是幻形之母对暗影力量的理解,是如何在混沌中塑造形态、如何将原生暗影与情感能量结合、如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暗影领域”。
“这是……传承?”邪茧感觉自己的魔力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体内的暗影能量与原生暗影开始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更加强大的力量。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荒芜之地在她眼中变得截然不同——那些黑色的岩石、紫色的闪电、漂浮的灰烬,都成了她可以利用的暗影之源。
“去吧,吾之嗣。”幻形之母的意志在她脑海中逐渐淡化,“找到‘暗影之渊’,那里有让你真正掌控本源的钥匙……但记住,混沌的力量既能成就你,也能吞噬你……”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邪茧体内的力量彻底稳定下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蹄,指尖的暗影可以随意化作任何形态——刀、盾、翅膀,甚至是一朵黑色的花。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荒芜之地建立了某种联系,只要她愿意,就能调动周围的原生暗影为己用。
“女王……你的气息……”两只幻形灵敬畏地看着她,此刻的邪茧,虽然外形没变,却给她们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邪茧没有理会她们的惊叹,她抬起头,望向荒芜之地深处。那里,有一股比刚才的原生暗影更加庞大、更加纯粹的黑暗气息在隐隐脉动——那一定就是幻形之母所说的“暗影之渊”。
“我们走。”邪茧的声音带着一种全新的威严,“去拿回属于我们幻形灵的一切。”
她展开翅膀,这一次,翅膀上覆盖着一层流动的原生暗影,飞行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量。两只幻形灵连忙跟上,她们能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暗影之力包裹着她们,让她们在荒芜之地的恶劣环境中行走自如。
然而,就在她们朝着暗影之渊飞去时,远处的黑色山峰上,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存在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黑色石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传承提前觉醒了吗……”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随即又化作更深的玩味,“也好,这样一来,‘游戏’才更有意思。”
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能量注入脚下的土地。很快,荒芜之地深处传来一阵震天的咆哮,无数只形态各异的暗影生物从地下钻出,朝着邪茧她们的方向涌去。这些生物的眼中,都闪烁着与之前那只黑影相似的、被扭曲的红光。
“第一关是‘心劫’,第二关……就试试你的‘力量’吧,邪茧女王。”阴影中的存在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