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小队的徽章

甜苹果园的谷仓早就没了顶，阳光直直地砸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照出无数翻滚的尘埃。苹果丽丽蹲在角落里，手里攥着把磨得锃亮的小刀，正费力地削着一块苹果木——那是从麦托什哥哥烧焦的犁耙上拆下来的，木纹里还带着淡淡的烟火气。

“再刻深点，不然看不清。”甜贝儿的声音从谷仓另一头传来，她正坐在一个倒扣的木箱上，爪子捏着根细针，往块棕色的麻布上缝荆棘藤蔓。针脚歪歪扭扭，却异常紧实，每片叶子的尖端都特意缝成了尖锐的三角。

“知道啦。”苹果丽丽嘟囔着，小刀在木头上划出“沙沙”的声。她要刻的是个盾牌形状的徽章，中间刻着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那是她们“抗亡灵侦察小队”的标志。自从麦托什哥哥被灰斑折磨得夜不能寐，苹果杰克姐姐整天守着果园砍杀骷髅，她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躲在避难所里了。

醒目露露趴在谷仓的破窗户上，蹄子拿着块炭笔，在一张捡来的羊皮纸上涂涂画画。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关节处都用红炭笔圈了起来：“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弱点。”她指着骷髅的颈椎和膝盖，“上次看闪电天马训练时说的，这些地方的骨头最脆。”

三个小家伙是趁大人不注意溜出来的。避难所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大人们要么唉声叹气，要么红着眼睛磨刀，没人愿意听她们说“发现了骨翼鸦的巢穴”这种“小孩子的话”。

“好啦！”苹果丽丽举起刻好的木徽章，盾牌边缘被她特意削出锯齿，中间的苹果图案虽然有点歪，却透着股倔强的劲儿，“甜贝儿，你的荆棘布呢？”

甜贝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展开麻布。荆棘藤蔓正好能缝在木徽章的边缘，尖刺朝外，像个小小的防护网。“我加了点弹性线，”她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就算被骷髅撞到，也不容易扯坏。”

醒目露露把画好的弱点图叠成小块，塞进徽章背面的夹层里：“这样我们就能随时看了。”她抬头看了看窗外，阳光已经西斜，“据说骨翼鸦傍晚最活跃，我们该出发了。”

她们的目标是黑森林边缘的那片橡树林。昨天苹果丽丽去给麦托什哥哥采草药时，看见十几只骨翼鸦落在那里的一棵枯树上，嘴里叼着亮晶晶的东西，像是水晶碎片。

“跟上我，脚步轻点。”苹果丽丽把徽章别在胸前，带头钻出谷仓的破洞。甜贝儿和醒目露露紧随其后，三个小家伙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像串晃动的惊叹号。

橡树林比想象中更阴森。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腐烂的落叶没过了她们的蹄腕，踩上去悄无声息。苹果丽丽走在最前面，耳朵警惕地竖着——她能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处。

“在那儿！”醒目露露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指着前方那棵最高的枯树。十几只骨翼鸦正停在树枝上，黑色的骨头翅膀收拢着，绿眼睛在暮色里闪着光，嘴里的水晶碎片反射出诡异的红芒。

“它们在干什么？”甜贝儿小声问，爪子紧紧抓着胸前的徽章。

苹果丽丽摇摇头，正想再靠近点，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腐烂的水果混着臭鸡蛋，还有点甜腻腻的，闻得人头晕。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才发现前面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灰紫色的黏液，正像果冻一样缓缓蠕动。黏液表面冒着泡，每炸开一个泡，就会散出一缕淡紫色的瘴气，正是那股臭味的来源。

“是毒雾史莱姆！”醒目露露的脸色瞬间白了，她在紫悦公主的书里见过这东西，“它的瘴气能让人头晕，还会腐蚀皮肤！”

话音刚落，那团史莱姆突然朝她们的方向蠕动过来，瘴气也随之扩散。苹果丽丽赶紧拉着甜贝儿往后退，可已经晚了——甜贝儿吸了几口瘴气，突然腿一软，差点摔倒，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我……我头好晕……”甜贝儿的声音发飘，爪子胡乱地抓着，不小心扯掉了胸前的徽章。徽章掉在地上，荆棘布碰到了一点溅过来的黏液，“滋啦”一声，麻布瞬间被腐蚀出个小洞。

“快走！”苹果丽丽咬着牙，半拖半拽地拉着甜贝儿，醒目露露在后面推着，三个小家伙跌跌撞撞地往树林外跑。骨翼鸦被惊动了，发出嘶哑的啼叫，从树上飞了下来，在她们头顶盘旋。

瘴气越来越浓，苹果丽丽也开始头晕，眼前的路变得模糊。她死死盯着胸前的徽章，那苹果木的触感提醒着她不能倒下——麦托什哥哥说过，苹果家的小马从不轻易放弃。

“往这边！”醒目露露突然喊道，指着左边一条被藤蔓挡住的小路，“我记得这条路能通到小溪边，水可以稀释瘴气！”

她们钻进小路，藤蔓抽打着她们的脸颊，却顾不上疼。骨翼鸦的叫声越来越近，毒雾史莱姆的瘴气像条尾巴，紧紧跟在后面。苹果丽丽能感觉到胸前的徽章在发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是醒目露露塞进去的那张弱点图，边缘似乎被瘴气熏得卷了起来。

“快到了！”甜贝儿突然喊了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苹果丽丽的手往前冲。前面果然出现了小溪的反光，潺潺的水声像救命的歌。

三个小家伙扑到溪边，顾不上水冷，赶紧用爪子捧起水往脸上泼。清凉的溪水让头晕减轻了不少，甜贝儿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们回头望向树林，毒雾史莱姆没再追来，骨翼鸦也停在树林边缘，不敢靠近溪水，只是在头顶盘旋嘶吼。

“吓死我了……”甜贝儿瘫坐在地上，看着胸前徽章上那个被腐蚀的小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是不是太傻了，明明打不过还要来……”

苹果丽丽捡起地上的徽章，用溪水冲洗着上面的黏液，摇摇头：“才不傻。你看，我们知道了骨翼鸦和毒雾史莱姆在一起，还知道了史莱姆的瘴气怕水，这都是有用的情报。”她把徽章重新别在甜贝儿胸前，“等我们再练练，下次一定能收集到更多信息。”

醒目露露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块新的羊皮纸：“我再画一张弱点图，这次要加上毒雾史莱姆的。”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她们胸前的徽章上，苹果木的纹路在光线下格外清晰。虽然荆棘布破了个洞，虽然大家都还在发抖，但三个小家伙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比星光更亮的东西。

她们不知道的是，刚才那棵枯树上，骨翼鸦嘴里的水晶碎片突然发出强烈的红光，将她们的身影映在了树皮下——那里藏着一个复杂的符号，和石灰派在采石场画的图案，有着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