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救赎

晨光透过兔笼的栏杆，在柔柔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笼里的天使兔蜷缩着，原本雪白的绒毛沾满了暗褐色的污渍，红宝石般的眼睛此刻浑浊不堪，嘴角挂着可疑的涎水。它看到柔柔靠近，突然猛地撞向笼子栏杆，发出“哐当”的声响，尖牙外露，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那是亡灵化的征兆。

“天使兔……”柔柔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冰冷的栏杆，上面还留着昨天喂食时被抓伤的血痕。这只兔子是她三个月前从草丛里救回来的，当时它腿骨断裂，是她一点点用草药敷好，看着它从怯生生不敢睁眼，到后来会蹦到她掌心讨胡萝卜。可昨晚，它不知怎么跑出了兔窝，等柔柔找到时，它正咬着一只死掉的麻雀，眼睛里已经没了往日的温顺。

“别碰它！”苹果杰克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攥着根粗木棍，“亡灵化的动物攻击性极强，你这样会受伤的！”

柔柔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它只是生病了……我再试试，也许草药能有用……”她把调配好的镇静草药汁倒进小碗，从栏杆缝里递进去。天使兔却一口打翻了碗，瓷片碎裂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柔柔的耳朵。它再次撞向栏杆，一根木条被撞得松动，眼看就要挣脱出来。

苹果杰克举起木棍，眉头紧锁：“柔柔，这不是你的错，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天使兔了！”

柔柔看着笼中疯狂撞笼的兔子，那熟悉的粉色鼻子抽动着，却再也不会朝她撒娇似的蹭手指。记忆里的温暖与眼前的狰狞重叠，让她心脏像被揪紧。她突然想起妈妈说过，万物皆有灵，哪怕被黑暗吞噬，深处也藏着一丝本原的意识。

“等等。”柔柔拦住苹果杰克，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笼门。天使兔立刻扑了出来，利爪直指她的喉咙。柔柔没有躲，反而伸出手，轻轻抚向它混乱的绒毛。就在指尖触碰到兔毛的瞬间，她的掌心泛起淡淡的白光，像清晨的薄雾。

奇迹发生了。天使兔的动作突然僵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喉咙里的低吼变成呜咽。它不再挣扎，任由柔柔的手顺着背脊抚摸，原本炸开的绒毛渐渐平顺，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最后蜷缩在柔柔的膝头，像只普通的兔子一样，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白光散去，柔柔的手停在半空，掌心还残留着兔毛的触感。苹果杰克放下木棍，看着那只安详的兔子，又看看柔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柔柔把天使兔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头，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直到苹果杰克转身离开，她才缓缓低下头，额头抵着兔子冰冷的身体，喃喃道：“睡吧，不用再怕了……”

后来，大家发现柔柔变了些。她依然温柔，只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时，掌心总会泛起微光；她看着那些因恐惧而失控的幻影——无论是亡灵的具象化，还是生物被放大的恐惧——总能轻轻走过去，抚摸它们的头，让狂暴的能量渐渐平息。

只是没人知道，每次使用这种能力时，她眼中都会闪过一丝空洞。那是在终结天使兔的瞬间，有什么东西随着兔子的呼吸一起消失了，留下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缺口，提醒着她：救赎的另一面，往往是亲手终结曾经珍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