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变相禁足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紫禁城。前朝后宫,无人不惊。天幕的威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现在了现实的权利更迭中。所有人看向养心殿那位奉茶宫女的眼神,都带上了更深的敬畏与忌惮——这位,是真能搅动风云的主儿!
胤禛在暴怒之后,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他不再轻易召见安宁议政,甚至很少与她说话,只是偶尔,那深沉的目光会久久停留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让人脊背发凉的了然和……算计?
安宁感觉自己是砧板上的鱼,皇上那眼神分明在说:“跑?朕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中,那阴魂不散的天幕,第六次,准时得令人发指地,亮了起来。
【滴滴!您的追妻(缉)火葬场直播持续热播中!】
【江南风起,醋王跨省】
【前方高能!】
光幕画面亮起,不再是紫禁城的红墙金瓦,而是小桥流水,烟雨江南。一间挂着“济安堂”匾额的临河小院前,人来人往。穿着淡青色棉布裙衫,用木簪绾发的安宁,正站在廊下,含笑与一个前来送账目的憨厚汉子说话。
【哇!江南限定皮肤!温婉医娘安姐!】
【这气质!这笑容!和在宫里那个冷面拽姐判若两人!】
【安姐:谢邀,已出宫,勿扰,生活美滋滋。】
画面里的安宁,气色红润,眉眼舒展,笑容温暖而真实,与在宫里那副“莫挨老子”的冷淡模样截然不同。她熟练地查看账目,与街坊邻居亲切交谈,甚至还收了隔壁王婆婆送来的青团。
【看看!这才是生活!】
【在宫里是社畜,在宫外是创业女强人!】
【安姐:本姑娘靠手艺吃饭,不香吗?】
【像安姐这种有本事的,在哪都能过得很好】
【是的是的】
【斯哈斯哈,笑起来的安姐好迷人】
广场上一片寂静。大臣们看着光幕里那个鲜活、自在、仿佛会发光的女子,再偷偷觑一眼脸色越来越沉的皇上,心情复杂。这……好像跑出去之后,人家过得确实更好了?
张廷玉微微颔首,似乎有些欣赏这份自立。隆科多则眼神闪烁,不知道在琢磨江南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运作的空间。
接着,画面切换,是安宁背着药箱,冒雨去城外村子给发热的孩子看诊,还教村民辨认草药的场景。她站在细雨中,目光悠远地对王婆婆说着那番关于“古老文明大河”和“小小浪花”的话。
【哭了,安姐是真的爱这片土地和人民啊!】
【格局打开了!】
【对啊,她说的是华夏唉】
【救命,她在发光啊】
【好迷人的姐姐】
【这才是她出宫的真正原因!不是为了哪个野男人,是为了心中的星辰大海!】
【四四,你输得不冤!你给的是牢笼,她想要的是天地!】
胤禛死死盯着光幕里安宁说那番话时,眼中闪烁的、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坚定光芒,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他一直以为她向往的是宫外的“简单自在”,或者那个虚无的“知冷知热的人”,却从未想过,她的胸怀如此广阔!她爱的,是他统治下的这片江山和生民!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震撼和自惭形秽涌上心头。他坐拥天下,却一度只将她视为可纳入后宫的玩物或可用的臣子,何其狭隘!
【破案了!这才是安姐的终极理想!】
【四四: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论皇帝与打工人在思想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四四,你还觉得人家是为了野男人跑的吗?(狗头)】
“野男人”三个字再次刺痛了胤禛的眼睛,但这一次,伴随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感。
画面再转,回到了紫禁城养心殿。苏培盛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暗卫传回的消息:“安姑娘……在苏州府开了间小医馆,名叫‘济安堂’……生意似乎不错,与邻里相处也和睦……”
光幕贴心地给了胤禛一个面部特写——面无表情,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尤其是在听到暗卫描述的“安宁姑娘气色红润,笑容也比在宫里多了”,“时常自己去集市买菜,还与街坊闲聊”等细节时,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破防了!他再次破防了!】
【四四:她离开朕,居然过得这么开心?!(难以置信+暴怒+委屈)】
【《关于前员工离职后在新公司混得风生水起并疯狂打脸前老板这件事》】
【四四内心:朕不允许!朕的墙角……不对,朕的百科全书怎么能在外流浪!】
大臣们看着皇上那副快要气炸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这可比看什么宫斗戏码有意思多了!
接着,是胤禛哑声追问安宁为何突然出宫,苏培盛跪下回禀皇后曾来过御书房,提及“名分”之事。
胤禛的瞳孔骤然收缩。
【!!!】
【根源找到了!果然是皇后!】
【皇后:本宫只是按规矩办事)】
【四四:规矩?朕的规矩就是规矩!你把她吓跑了!】
【这一刻,废后的心达到顶峰!】
最后,画面定格在胤禛独自立于窗边,望着层层宫墙的孤寂背影。画外音是他冰冷而清晰的命令:“夏邑,去查,皇后那日,到底还说了什么。”
配上的弹幕是:
【醋王の觉醒!】
【查!给朕往死里查!朕倒要看看是哪句话把朕的百科全书吓跑了!】
【虽然知道了原因,但好像……更扎心了?】
【安姐跑路,不是因为不爱,是因为太爱(自由和这片土地)。】
【其实安姐对四四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吧】
【应该吧,但是安姐不是为了可能随时会变心且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堵上自己一生的女人】
【没错,安姐超级清醒的】
天幕消失。
广场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在皇上和安宁之间来回扫视,心情已经从看乐子变成了深深的震撼和……一丝同情(主要是对皇上)。
原来真相是如此。不是欲擒故纵,不是心有所属,而是志向高远,不愿被后宫牢笼束缚。皇上这一腔“霸总式”的强取豪夺,算是彻底踢到了铁板上,还是带刺的那种!
胤禛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背对着众人,肩膀似乎垮下去一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复杂地落在了安宁身上。
那里面有震惊,有了然,有挫败,有愤怒(对皇后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
他没有再质问,也没有下任何旨意,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朕,知道了。”
然后,他沉默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回了养心殿。那背影,竟透出几分萧索。
安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爽?有点慌?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愧疚?
这破天幕,把她底裤(划掉)老底都掀了,但也好像……阴差阳错地,让某个自以为是的皇帝,终于开始学着……尊重她了?
这班,真是越来越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