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柏油路上，溅起的水花漫过苏晚的脚踝。她的真丝裙摆早已被泥水浸透，高跟鞋的鞋跟断了一只，只能踮着脚扶着围墙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苏晚（仰头对着灰蒙蒙的天，声音被雨声砸得破碎）爸……您不是说苏氏不会倒吗？
苏晚您不是说会看着我毕业、嫁人吗？
苏晚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她从包里摸出半瓶没喝完的威士忌，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昨天还围在她身边夸她“苏小姐气质好”的亲友，今天见了她就像见了瘟神，连父亲的葬礼都没几个人来。
苏晚（蹲在路边捂着脸哭）张阿姨，您以前总抢着抱我，怎么今天连门都不让我进？
苏晚李叔叔，您借我家的三百万还没还呢，怎么就躲着我了……
酒精混着绝望冲上头顶，苏晚眼前一黑，晃悠着撞到一扇雕花铁门。门没关紧，被她撞得“吱呀”一声开了道缝，暖融融的空气裹着壁炉的木柴香气涌了出来。
苏晚（扶着门框喘息）暖……好暖和……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推开门，踉跄着冲进客厅，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柔软的绒布包裹着冰冷的身体，她蜷缩起来，牙齿打颤。
苏晚冷……别冻着，爸还等着我给他送汤呢……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靳言脱下沾着雨珠的大衣，随手扔给迎上来的佣人，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往二楼走。他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又陪合作方喝了半斤白酒，头沉得像灌了铅。
龙套演员【佣人】顾总，壁炉一直烧着，您要喝点醒酒汤吗？
顾靳言（摆了摆手，声音冷得像冰）不用。
顾靳言把书房的文件整理好，明早九点我要见。
他刚踏上楼梯，余光瞥见沙发上缩着个黑影，脚步猛地顿住。客厅没开灯，只有壁炉的火光在那团黑影上晃出模糊的轮廓。
顾靳言（眉峰蹙成疙瘩，语气里满是厌烦）谁让你在这的？
苏晚被这声冷喝惊醒，慌忙抬头，火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顺着泪痕往下滚。
苏晚（下意识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对、对不起……我迷路了，外面雨太大，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就待一会儿，等雨小了马上走，绝不麻烦您……
顾靳言迈开长腿走过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身上的裙子破了个口子，露出的胳膊冻得发青，唯有那双眼睛，红红肿肿的，像被雨打湿的小鹿。
顾靳言（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轻蔑）合作方送的？
顾靳言倒是比以前那些有手段，知道闯进我家来。
苏晚（茫然地眨了眨眼，脑子里一片混乱）合作方？不是……我是苏晚，苏氏集团的……哦，苏氏已经破产了。
苏晚（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谁送的，我就是……就是太饿太冷了……
她说话时，气息里带着淡淡的酒气，混着雨水的清冽，竟不难闻。顾靳言俯身，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透过空气传过来，让他指尖顿了顿。
顾靳言（声音沉了些）发烧了？
苏晚没听清他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人影在晃，身体越来越沉。她下意识伸手去抓，恰好抓住了顾靳言西装外套的衣角，像抓住了浮木。
苏晚爸……别离开我，我好冷……
顾靳言的身体瞬间僵住。他见过太多逢迎讨好的女人，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抓着他衣角的手在发抖，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连哭都哭得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了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要推开她的手，竟鬼使神差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顾靳言（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知道我是谁吗？
苏晚（闭着眼睛摇头，头轻轻靠在他的手背上，声音软得像小猫）不知道……你身上好暖，借我靠靠好不好？就一小会儿……
窗外的暴雨还在砸着玻璃，壁炉里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起来，落在地毯上没了踪影。顾靳言看着怀里蜷缩的人，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馨香，酒精和那滚烫的体温一起，冲垮了他素来紧绷的理智。
顾靳言（俯身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低得像呢喃）记住了，我叫顾靳言。
晨光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苏晚在浑身酸痛中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香薰味，还有身下柔软得过分的床单，让她瞬间清醒。
苏晚（猛地坐起身，低头看着身上陌生的丝绸睡衣，脸色瞬间惨白）这是……哪里？
她转头，看见身边躺着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在睡梦中，下颌线也绷得紧紧的，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昨夜的画面像潮水般涌进脑海：冰冷的雨水、敞开的铁门、壁炉的火光，还有这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苏晚（捂住嘴，眼泪瞬间涌满眼眶）我怎么会……怎么能……
她慌乱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在地毯上找到自己那件湿透的裙子。裙子上还沾着泥点，领口被扯得有些变形，她咬着唇，胡乱地往身上套，手指抖得连拉链都拉不上。
苏晚（小声地哭着，怕惊醒身边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她套好裙子，刚要弯腰捡地上的鞋，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昨天崴到的地方还没好，一用力就疼得她倒抽冷气。她扶住床头柜，勉强站稳，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见他还没醒，赶紧踮着脚往门口走。
刚走到玄关，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苏晚吓得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忘了，只敢贴着门往后缩，直到听见卧室里没了动静，才慌慌张张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顾靳言是被阳光晃醒的。他睁开眼，身边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冰凉。他伸手摸了摸，床单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指尖突然碰到一处异样——那抹暗红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眼里。
顾靳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门外喊）张妈！
佣人快步走进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龙套演员【张妈】顾总，您醒了？
龙套演员【张妈】早餐已经备好了。
顾靳言（指着身边的空位，语气冷得能结冰）人呢？
顾靳言昨天晚上在客厅的那个女人。
龙套演员【张妈】（愣了一下，赶紧回答）您说那位小姐？
龙套演员【张妈】早上没看见啊……昨夜暴雨下得太大，片区停了两个小时的电，监控系统也瘫痪了，没拍到她什么时候走的。
顾靳言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没驱散眼底的阴翳。
顾靳言查！
顾靳言把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都调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她是谁，去哪了。
张妈应声。
龙套演员【张妈】是！
刚要转身，又听见顾靳言冰冷的声音，冷飕飕的气场起来，张妈赶紧离开了。
顾靳言（指尖捻着床单上那缕残留的发丝，声音低得像自语）跑得了吗？
他望着窗外的阳光，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夜的画面——那个女人抓着他的衣角，红着眼眶说“我好冷”，睫毛上的水珠像碎钻一样，脆弱得让人心颤。他冷哼一声，将那缕发丝扔在垃圾桶里，可那双含泪的眼睛，却像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龙套演员【张妈】顾总，早餐……
顾靳言（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不吃了，备车，去公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