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准备系衬衫扣子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我。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一种玩味取代。他大概觉得“安辰”从未用这种带着点恳求,又有些生疏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霍霆深(轻笑一声,指了指衣柜): “里面不是有你的衣服?昨天那套不能穿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地上散落的衣物。
我脸一热,硬着头皮解释。
我小声地: “……就想穿件你的。舒服。”
这个理由蹩脚得我自己都不信。
但男人似乎被取悦了,他没再追问,径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深灰色丝质衬衫,抛给我。
霍霆深: “穿吧。不过……”
他系好最后一颗纽扣,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服。
“我的衣服,你可未必撑得起来。”
他说得没错。
当我套上那件衬衫时,袖子长了一大截,下摆几乎遮到了大腿。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和过大的尺码包裹着,显得更加瘦小可怜。
我笨拙地卷着袖子,一抬头,发现他正靠在衣柜边看着我,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
霍霆深,淡淡地: “待会儿让助理送套新的过来。穿好出来吃早餐。”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卧室。我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这场“扮演安辰”的游戏,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他看似随意,实则观察入微,每一个细微的差别都可能引起他的怀疑。我低头闻了闻衬衫上残留的、属于他的冷冽香气,心里五味杂陈——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吗?
我捏着叉子
戳着盘子里的煎蛋,终究没忍住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那个……我好像……不太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霍霆深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杯底与瓷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抬起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平静,反而比怒气更让人心慌。
霍霆深(慢条斯理地): “不记得了?”
他身体微微后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哪部分不记得?
是不记得怎么求我带你回来,还是不记得……”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我锁骨下方可能存在的痕迹。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透,差点被口水呛到。这男人……说话也太直接了!
霍霆深看着我窘迫的样子,眼神里的玩味更深了: “安辰,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玩一次是情趣,”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原主和这位霍先生的关系,远不止一夜情那么简单,而且原主似乎还惯用些小手段。我这是撞枪口上了!
我赶紧低头,盯着盘子里的煎蛋,声音闷闷的: “……没玩把戏。就是……头有点疼,好像断片了。”
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失忆太扯,喝断片了听起来稍微可信一点?
霍霆深
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 “行。”
他重新拿起餐具,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个小插曲。
“那就当是断片了。吃饭。”
他不再看我,专注地享用早餐,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食客。可我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翻篇。他越是平静,越代表他心里起了疑。这顿早餐,我吃得味同嚼蜡,每一秒都感觉像是坐在针尖上。
我拿起那部冰冷的手机,屏幕漆黑,映出我此刻茫然又焦虑的脸。指纹?对,现代手机大多有指纹或面部识别。
我试探性地将右手拇指按在home键的位置。
屏幕毫无反应。
心里咯噔一下,又换了食指、中指……甚至把左手都试了一遍,屏幕依旧漆黑一片,像一块沉默的黑色鹅卵石,拒绝着我的触碰。
不是指纹?还是……原主根本就没设置?或者,霍霆深给我的这部手机,是全新的,或者特意恢复过出厂设置?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密码,我怎么可能知道安辰会设置什么密码?他的生日?霍霆深的生日?某个纪念日?对我来说全是未知数。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客厅的装饰上,试图寻找灵感。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冷色调,线条利落,很像霍霆深给人的感觉,但缺少生活气息,像个高级样板间,不太像“安辰”长期居住的地方。
难道这里只是霍霆深的一处“行宫”?而安辰,只是偶尔被带过来的过客?
这个认知让我的处境显得更加可悲和脆弱。
我颓然坐回沙发上,盯着那部打不开的手机,感觉自己像个被隔绝在信息孤岛上的囚徒。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安辰的社会关系如何?我甚至连一个可以求助的名字都找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日光缓缓移动。我不能坐以待毙。
深吸一口气,我决定冒险一试。最简单的密码尝试:0000,1234,生日……我试着输入安辰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组合。
错误。
霍霆深的生日?我根本不知道。
我努力回想看过的电影小说里的套路,试着输入“安辰”名字的拼音首字母组合,或者谐音数字……
全部错误。手机屏幕甚至开始提示尝试次数过多,请稍后再试。
我绝望地放下手机,在客厅里踱步。目光扫过玄关柜子上放着的一个精致打火机,旁边还有半盒昂贵的香烟。霍霆深留下的?还是安辰的?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那个打火机。金属外壳冰凉,上面有一个模糊的蚀刻logo,看不太清。我下意识地摩挲着,试图平复焦躁的心情。
就在这时,指尖传来极其细微的凸起感。我仔细看去,在打火机的底部,似乎刻着几个极小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数字:1023。
这是什么?日期?编号?
一个念头闪过。我立刻拿起手机,在密码界面输入了“1023”。
屏幕亮起,解锁成功!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混合着惊喜和后怕。1023,这个数字对安辰或者霍霆深有特殊意义?是他们的纪念日?还是别的什么?
顾不上多想,我迫不及待地开始翻阅手机。通讯录里联系人寥寥无几,除了“霍先生”,就是“林助理”,还有几个看起来像酒吧、高级餐厅的备注。相册几乎是空的,只有几张模糊的风景照。社交软件需要重新登录,而我显然不知道账号密码。
这部手机干净得过分,像被特意清理过。
唯一的收获,是在备忘录里,找到了一条孤零零的、没有标题的记录,上面只有一句话,没头没尾:
“下周三,老地方,拿东西。”
下周三?老地方?拿什么东西?
这条信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更大的涟漪。安辰的身上,似乎藏着秘密。而这个秘密,会不会把我卷入更深的漩涡?
我握紧手机,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光。霍霆深晚上就要回来了,而我,对这个身份、这个世界,依旧知之甚少。唯一确定的,是那句含义不明的备忘录,和即将到来的、吉凶未卜的夜晚。
剧烈的头痛像有锥子在凿击太阳穴,一阵阵的眩晕让我几乎站不稳。刚才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强撑起来的精神,此刻在寂静空旷的公寓里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生理上的不适。
“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沉入深海的石头,连个回声都听不见。安辰?不,那只是身份证上的一个名字,一个我完全陌生的空壳。那我呢?那个辛苦攒钱买了带地下室小房子的我呢?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思考带来的只有更尖锐的疼痛。算了,不想了。穿越或许真有后遗症,这具身体似乎在抗议灵魂的强行入驻。
我现在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躺下,闭上眼睛,让这该死的头痛缓一缓。
我摇摇晃晃地走回那间弥漫着霍霆深气息的卧室。空气中还残留着须后水和某种冷冽木质香调的味道,与凌乱的床铺一起,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混乱。我刻意忽略掉那些散落的内衣裤,也忽略掉枕头上另一个凹陷的痕迹,像逃避什么一样,迅速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被褥柔软,却带着陌生的触感和温度。我将自己蜷缩起来,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奇怪的是,这枕头上属于霍霆深的气息似乎更浓烈一些,那冷冽的香气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丝诡异的……安抚效果?
是因为这身体的原主早已习惯了吗?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先一步选择了放松。
头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一点,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意识模糊间,一些破碎的、不属于我的画面闪过脑海:
· 刺眼的旋转射灯,震耳欲聋的音乐,酒杯碰撞的脆响。
· 一只骨节分明、戴着腕表的手递过来一杯色泽瑰丽的酒。
· 仰头时,看到霍霆深那张冷峻的脸在迷离灯光下,嘴角似乎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
· 一种强烈的、混合着眩晕和失控的兴奋感……
画面戛然而止。
我猛地睁开眼,心跳失序。那是……安辰的记忆碎片?是昨晚断片前的真实经历?
可那感觉太陌生了,那种追求刺激、近乎放纵的情绪,与我这个习惯了精打细算、谨小慎微的社畜灵魂格格不入。
这具身体里,到底装着怎样的过去?
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但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像一道屏障,阻止我更深入地探索。我重新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先睡觉。活下去,适应这具身体,搞清楚状况,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至于我是谁……或许睡着后,能暂时忘记这个令人绝望的问题。
我在一片混乱和头痛中,沉沉睡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预示着霍霆深归来的时刻,正在一分一秒地逼近。而沉睡中的我,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还一无所知。
头痛并未如期望般在睡眠中消散,反而变本加厉,演化成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灼热。意识像一艘漏水的小船,在滚烫的浪潮里起伏不定,逐渐沉没。
最后的清醒时刻,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熔炉,每一个关节都在酸疼作响,喉咙干得冒烟。我想喝水,想呼救,却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霍霆深留下的手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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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从极深的溺水状态被猛地拉回水面,一阵冰凉的触感落在额头上,带来片刻珍贵的清明。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坐在床边。
是霍霆深。他回来了。
他似乎刚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深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里拿着一条浸过冷水的毛巾,正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异常精准地敷在我的额头。他的眉头微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不再是最初的玩味和审视,而是一种……冷静的评估,像在检查一件出了故障的所有物。
“发烧了。”他陈述道,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的手背随后贴上了我的脖颈,那冰凉的触感让我烫得吓人的皮肤一阵战栗。“温度不低。”
我想说话,想解释,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收回手,没再多问,只是拿起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简短地吩咐:“林助理,叫陈医生过来一趟。现在。”
放下电话,他又换了一条冰毛巾。房间里的灯光被他调暗了,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壁灯。他就坐在阴影里,沉默地履行着照看的职责,但周身散发的气场依旧疏离而强大。
医生很快来了,是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检查、询问(主要是霍霆深在回答“喝了酒”、“可能吹了风”)、量体温、开药。整个过程我都昏昏沉沉,像提线木偶般配合着。
“急性高烧,疲劳和刺激引起的免疫力急剧下降。”陈医生一边写药方一边说,“吃了药,好好休息,出汗退烧就没事了。注意补充水分。”
霍霆深点了点头,示意林助理送医生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人。他按照医嘱倒了温水,又将药片递到我嘴边。我勉强撑起一点身子,就着他的手把药吞了下去。他的手很稳,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触碰。
吃完药,我重新瘫软在枕头上,浑身被汗浸湿,又冷又热,意识又开始模糊。恍惚中,感觉他似乎没有立刻离开。
一道复杂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疑惑。他或许在怀疑,这突如其来的高烧,是不是我又一种新的“把戏”。
“安辰,”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很低,几乎像耳语,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最好都安分一点。”
这话像一道冷风,吹散了些许高热带来的迷糊。我心头一紧,却连回应或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随后,我感觉到他站起身,脚步声渐远,大概是去了客厅或者书房。但他没有离开这套公寓。
昏睡再次袭来。这一次,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或许是身体真的到了极限,我睡得很沉,不再有零碎的记忆碎片,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
意识像是从冰冷的海底缓慢上浮,挣脱了某种粘稠的束缚。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一片死寂,但不同于那个纯白空间的绝对静默,这里的寂静带着夜晚特有的质感——隐约的、极远处传来的城市背景噪音,像是某种庞大的生物在低沉呼吸。
我睁开眼。
黑暗。但不是完全的漆黑。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渗进几缕清冷的、蓝汪汪的光,可能是月光,也可能是远处霓虹的反射。它们像几把薄薄的光刃,斜斜地劈在昂贵的地毯上,勉强勾勒出房间熟悉的轮廓:那张奢华的大床,凌乱扔着衣物的沙发,通往洗手间的门……
是这里。霍霆深的卧室。我又回来了。
身体的控制权似乎也回来了。我尝试动了一下手指,能感觉到丝质床单的滑腻。我想坐起来,却引发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肌肉的酸软,就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每一寸骨头都透着疲惫。
发烧……那个白色的空间……是梦吗?一场因为高烧而产生的、无比真实的噩梦?
我慢慢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喉咙依旧干得发疼。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冰毛巾的凉意,还有……霍霆深手背触碰时那一瞬间的冰冷评估。
那不是梦。他确实照顾过发烧的我。
但那个白色空间呢?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人?那个“样本意识活跃度异常”的电子音?
记忆混乱而破碎,高烧时的幻觉和可能真实的经历纠缠在一起,难分真假。唯一确定的是,一种巨大的不安感,比发烧时的虚弱更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我掀开被子,双脚落地时一阵发软。扶着床沿站稳,我摸索着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拨开厚重窗帘的一角。
外面是真正的夜晚。高楼林立的都市,万家灯火如璀璨的星河,却照不亮我此刻内心的深渊。街道上的车流像发光的蚂蚁,无声地移动着。这个世界看起来如此正常,如此真实。
可我真的还在这个“正常”的世界里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微弱的夜光下,那骨节分明的轮廓依旧漂亮得不像话。这具身体,安辰的身体,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霍霆深,他知道多少?他把我送回来,是认为我退烧了没事了,还是……别的什么?
那个“下周三,老地方,拿东西”的备忘录,像一句诅咒,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转身,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霍霆深留下的那部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屏幕漆黑。
我走过去,拿起它。再次输入“1023”,屏幕亮起,解锁成功。
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多。我昏睡了大半天加上一整夜。
我下意识地点开备忘录。那条记录还在:“下周三,老地方,拿东西。”
但紧接着,我瞳孔猛地一缩。
在那条记录的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的、更小的字迹,像是不久前才添加的:
“他们发现异常了。小心。”
一股寒气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让我手脚冰凉。
他们?是谁?是白色空间里的那些“白人”吗?这条信息是谁留下的?是安辰原本的意识残留?还是某个我未知的第三方?
霍霆深知道这条信息吗?
我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这个昏暗的卧室。每一处阴影都仿佛潜藏着窥视的眼睛。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看似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实则被更庞大、更无形的危险包围着。
夜晚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每一口呼吸,都必须格外小心。
你说得对,这确实不对劲。以霍霆深的性格和掌控欲,他接到我的电话,特意赶回来,绝不可能只是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一眼就离开。这太不符合逻辑了。我的思维因为恐惧和混乱出现了盲点。
让我重新梳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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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那声钥匙响后,我假装熟睡,心脏却擂鼓般狂跳。我预想着他会走过来,也许会试探我的体温,也许会用那种冰冷的语气问点什么。
但脚步声停在门口,只有一片沉默的注视,然后他便离开了。
这不合常理。除非……
一个更糟糕的猜想浮上心头:他是不是已经确认了什么,以至于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一个“赝品”多费唇舌?那个电话,那句“饿”,是不是反而成了某种证据,让他笃定了他的判断?
我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假装平静。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在试探我,那我就必须给出“正常”的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故意弄出些声响,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朝着卧室门外喊道:“霍先生?是你回来了吗?”
声音在空旷的公寓里显得有些突兀。
片刻的寂静后,书房方向传来了回应,语调平静,听不出喜怒:“嗯。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他果然在书房,而且对我的“醒来”毫不意外。
我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努力装出虚弱和迷糊的样子)走出卧室。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放着一份简单的早餐: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用保温盒装着,还冒着热气。是他带回来的。
霍霆深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旁,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正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他穿着昨天的衬衫,有些微皱,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似乎一夜未眠。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依旧深邃,带着审视,但似乎比昨夜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感觉怎么样?”他问,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头……还有点晕,没力气。”我老实地回答,这倒不全是装的,高烧后的虚软感还在。我小心翼翼地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粥送进嘴里。胃里有了暖意,人也稍微镇定了一些。
他端着咖啡杯,踱步到餐桌对面,但没有坐下,只是倚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昨晚,”他抿了一口咖啡,状似随意地开口,“做噩梦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他怎么会知道?是猜的,还是……
我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迷茫又带着点后怕:“好像……是。梦到一些很可怕的东西,白的吓人,还有人……记不太清了,就是觉得很害怕。”我适时地垂下眼,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可能是因为发烧了吧。”
这是试探,也是掩护。将白色空间的经历模糊成一场高烧引起的噩梦,是最合理的解释。
霍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