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巷的白月光
深秋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打在苏念的伞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她站在“拾光”画廊门口,看着玻璃窗里悬挂的那幅《雪夜归人》,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伞柄
画里的少年穿着褪色的蓝白校服,背着旧书包,走在覆雪的老巷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这是陆执野十七岁时的样子,也是苏念藏在心底七年,不敢触碰的疤痕
“苏小姐,这幅画是陆先生私人收藏,不对外出售。”画廊店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念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只是……随便看看。”
她转身走进雨幕,没看到身后画廊二楼,男人暗沉的身影。陆执野看着那把熟悉的素色雨伞消失在街角,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才悄然回神。
六年了,苏念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江南的温润,还有他不敢深究的,刻意疏远的客气。
他们的重逢,比想象中更平静。三天,在一场商业酒会上,苏念作为新锐设计师,代表工作室出席。她穿着简约的白色礼服,站在人群里,像一株不染尘埃的茉莉。
陆执野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到她面前,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眉眼间是成熟男人的沉稳,却唯独看向她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念。”他开口,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许多。
苏念握着香槟杯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他,嘴角勾起礼貌的笑:“陆总,好久不见。”
生疏的称呼像一根细针,扎在陆执野心上。他压下翻涌的情绪,指了指她胸前的设计胸针:“你的作品,很出色。”
那枚胸针是苏念的代表作,灵感来自十七岁那年,老巷里漫天飞舞的银杏叶。而那时,陆执野总在银杏树下等她放学,会把最黄的那片叶子夹进她的课本里。
“谢谢。”苏念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陆总日理万机,不用特意夸我。”
她的疏离像一道无形的墙,将陆执野挡在外面。他看着她眼底的淡漠,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他知道,是他当年的不告而别,让他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酒会过半,苏念借口去洗手间,想避开陆执野的视线。刚走到走廊拐角,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苏念,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陆执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七年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念用力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眼神冰冷:“解释什么?解释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是解释你现在为什么以陆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陆执野,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阵清冷的香。陆执野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却比深秋的雨水更凉。
他知道,他欠她的,不止一个解释。还有七年的时光,和一段被他亲手打碎的青春。
第二章 无法言说的苦衷
苏念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是深夜。她把自己关在设计室里,看着桌上那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贴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当年陆执野夹给她的。
笔记本里,记满了她和陆执野的点点滴滴。十七岁的夏天,老巷的蝉鸣,银杏树下的约定,还有他不告而别那天,她在巷口等到深夜,等来的只有一场冰冷的雨。
她以为,他们会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看遍世间风景。可高三那年冬天,陆执野突然消失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陆执野的父亲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他们一家连夜离开了这座城市。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连一句再见都没有?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
这些年,她拼命努力,从江南的小城考回这座城市,成为一名设计师,就是想证明,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可当陆执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发现,心底的伤疤从未愈合,只是被她刻意掩盖了而已。
第二天,苏念刚到工作室,就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合作——陆氏集团要和她的工作室合作,设计新一季的珠宝系列,而项目负责人,正是陆执野。
“苏姐,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陆氏集团是业内巨头,我们要是能拿下这个项目,以后就不愁资源了!”助理兴奋地说。
苏念看着合同,指尖泛白。她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一想到要和陆执野朝夕相处,她就觉得窒息。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苏念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
助理离开后,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通。她怕听到他的声音,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下午,陆执野的秘书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工作室楼下,要和她讨论项目细节。苏念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下楼去见他。
陆执野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穿着休闲的灰色毛衣,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看到她下来,他起身,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初步拟定的设计方向,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苏念接过文件,低头翻看,尽量避免和他对视。文件里的设计理念,竟和她当年的想法不谋而合——以“时光”为主题,用珠宝诠释青春里的遗憾与美好。
“想法很好,但有些细节需要调整。”苏念抬起头,公事公办地说,“比如材质的选择,要更贴合年轻人的审美。”
陆执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好,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因为工作频繁见面。一起开会,一起去工厂考察,一起修改设计稿。苏念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可陆执野的一举一动,还是会轻易牵动她的心。
他会记得她不喜欢喝咖啡,每次开会都会给她带一杯热牛奶;他会在她熬夜改稿时,默默留下一份温热的晚餐;他会在她遇到难题时,第一时间帮她解决,像七年前一样,成为她的依靠。
苏念的心,在这些细节里一点点动摇。她开始怀疑,当年他的不告而别,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到那天,她在陆执野的办公室,看到了一张旧照片。照片上,陆执野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一起,女人笑得温柔,肚子微微隆起。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执野,等我回来。”
苏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原来,他当年的离开,是因为有了别人。她转身跑出办公室,泪水模糊了视线。七年的等待和期盼,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第三章 误会与伤害
陆执野发现苏念跑出去时,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到办公桌上的照片,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追了出去。
“苏念,你听我解释!”他在楼下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
苏念用力甩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解释什么?解释你当年为什么带着别的女人离开?陆执野,你真让我恶心!”
“那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执野急得脸色发白,“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姐姐,她当年怀孕,姐夫意外去世,我必须陪她去国外待产,帮她处理后事。我爸公司破产,欠下的债务需要我偿还,我怕连累你,才不敢告诉你真相!”
苏念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当年我爸破产,债主找上门,威胁要对你不利。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尽快还清债务。我姐姐那时候情况不好,我只能先陪她去国外,一边照顾她,一边拼命工作赚钱。我想等事情解决了,就回来找你,可等我回来时,你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我找不到你了。”陆执野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苏念,你相信我。”
苏念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那掩饰不住的痛苦,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可七年的委屈和误会,不是一句解释就能化解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哪怕留一张纸条,告诉我你会回来,我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你那么久,伤心了那么久!”
“我怕你跟着我受苦,怕债主伤害你。”陆执野伸手,想要抱住她,“苏念,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苏念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拥抱:“太晚了,陆执野。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这一次,没有回头。陆执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如刀割。他知道,是他的懦弱和自以为是,伤害了他最爱的人。
从那以后,苏念开始刻意避开陆执野。项目会议,她让助理代替出席;需要沟通工作,她只通过邮件联系。陆执野多次想找她解释,都被她拒之门外。
他看着苏念日渐消瘦的脸,心里既心疼又无奈。他知道,他需要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可他没想到,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陆氏集团的竞争对手,得知了陆执野和苏念的过去,开始恶意散布谣言,说苏念靠不正当关系拿下项目,还伪造了她的设计稿,说她抄袭。
谣言像野火一样蔓延,苏念的工作室受到了严重影响,客户纷纷解约,员工也开始动摇。苏念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却还要面对外界的质疑和谩骂。
陆执野得知消息后,立刻动用自己的资源,澄清谣言,追究造谣者的责任。他还亲自跑到苏念的工作室,想要帮她解决问题。
“苏念,你别担心,一切有我。”他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
苏念却冷冷地看着他:“陆总,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有,这个项目,我们工作室放弃了。”
“你别意气用事!”陆执野急了,“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不能就这么放弃!”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尊严。”苏念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陆执野,我们之间,除了工作,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陆执野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他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却无能为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没用,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第四章 雪落时的诀别
冬天来得很快,第一场雪落下时,苏念的工作室彻底倒闭了。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楼,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里一片茫然。
七年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而那个她爱了又恨了七年的人,也成了她生命里最深的遗憾。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年的老巷。巷子里的银杏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陆执野。他站在当年等她放学的地方,穿着黑色的大衣,头发上落了一层雪,像一个孤独的雪人。
看到苏念,陆执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他慢慢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个盒子:“这是当年我准备送给你的礼物,一直没机会交给你。”
苏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杏叶形状的项链,吊坠是用银做的,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当年我准备在你生日时送给你,可还没等到那一天,我就不得不离开了。”陆执野的声音带着苦涩,“这些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想着总有一天能亲手交给你。”
苏念看着项链,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十七岁那年,陆执野在银杏树下,笑着对她说:“念念,等我们考上大学,我就给你买最漂亮的项链,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孩。”
可现在,项链还在,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陆执野,我们真的不合适。”苏念擦干眼泪,把项链还给了他,“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陆执野看着她递回来的项链,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他知道,苏念是真的要和他彻底告别了。
“好。”他接过项链,声音沙哑,“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一步步走出老巷。雪花落在她的肩上,像一层冰冷的枷锁。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告别,会功亏一篑。
陆执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雪幕中,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融化成水,像他无法言说的泪水。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老巷的痕迹,也覆盖了他们曾经的回忆。苏念走到巷口,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漫天飞雪,和那个模糊的身影。
她知道,从今往后,他们将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过客,再也不会有交集。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都将随着这场大雪,封缄在时光里。
多年后,苏念在江南定居,成为了一名知名的设计师。她偶尔会想起那个雪夜,想起老巷里的少年,想起那条刻着她名字的项链。心里会有一丝淡淡的遗憾,却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痛彻心扉。
而陆执野,依旧留在这座城市,打理着他的商业帝国。他把那条项链放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每当夜深人静时,就会拿出来看看,想起那个雪夜的诀别,眼底满是温柔的遗憾。
他们都知道,有些爱,注定只能封存在回忆里。就像那场大雪,落下时轰轰烈烈,融化后,只留下一地冰凉的痕迹,却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