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屏幕里的光

出道站第一期物料播出那天，重庆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训练结束后，四代的孩子们挤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捧着手机守着更新。张桂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心跳却比平时快了半拍。

“来了来了！”官俊臣突然喊了一声，把手机往中间凑了凑。

屏幕亮起，熟悉的练习室场景出现。余宇涵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他正在和苏新皓讨论舞蹈动作，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专注得厉害。

张桂源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

镜头扫过他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很紧，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讨论到激动处，余宇涵抬手比划着动作，手腕上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张桂源记得那根红绳，新年音乐会后台，他帮余宇涵捡过掉落的发带，当时就注意到了。

“余师兄这段编舞好炸啊！”杨博文忍不住感叹，“看他跳舞真的好有劲儿。”

张函瑞点点头，眼睛盯着屏幕：“你看他表情管理，绝了！”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音量调大了些。屏幕里的余宇涵笑了，还是那种带着点孩子气的明朗，可眼底却多了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是坚定，是对舞台的渴望，像藏着团随时会燎原的火。

物料里有段深夜谈话的片段，镜头对着天花板，只能听到少年们的声音。余宇涵的声音有点哑：“其实有时候也会怕，怕自己不够好，怕让大家失望。”

苏新皓在旁边笑：“你想太多了，你这段时间进步多大？”

“就是因为知道要努力，才更不敢松懈啊。”余宇涵叹了口气，“每次练到累得不想动，就想想以后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好像又能爬起来了。”

张桂源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想起那些沉默的对话框，想起那段带着疲惫的语音，突然就明白了。原来屏幕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背后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压力和坚持。

物料快结束时，有个随机采访的环节。镜头怼到余宇涵面前，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对支持自己的人说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浅浅的：“谢谢大家一直陪着我。我会继续努力的，不会让你们失望。还有……”他顿了顿，眼神飘向镜头外，像是在看某个具体的人，“也希望正在努力的大家，都能坚持下去，我们一起变得更好。”

张桂源的呼吸漏了一拍。

他不知道余宇涵说的“大家”里有没有自己，但那一刻，他觉得屏幕里的人仿佛就在眼前，那句“一起变得更好”，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物料播完后，休息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内容。张桂源站起身，走到窗边。雨还在下，玻璃上蒙着层水汽，模糊了窗外的夜景。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余宇涵的对话框，看着那句孤零零的“师兄，加油”，犹豫了几秒，又敲下一行字：

“刚看了物料，师兄跳得超棒！我会跟着你一起努力的。”

这次，他没有立刻关掉对话框，而是握着手机站在窗边等。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淅淅沥沥，像在为他的等待伴奏。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余宇涵的回复，依旧很简单，只有一个笑脸的表情，和一句：“好啊，等你。”

张桂源看着那两个字，突然就笑了。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些，远处的路灯透过雨雾，在玻璃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他想起屏幕里余宇涵专注的侧脸，想起那句“一起变得更好”，心里那点因为等待而生的委屈和不安，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余宇涵没有忘记他。就像他一直记得对方的鼓励一样，他们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努力着，也在默默期待着再次交汇的那天。

把手机揣回口袋时，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回到训练室，镜子里的少年眼神明亮，带着股新的劲头。他走到把杆前，深吸一口气，随着音乐重新开始舞动。

这一次，他的动作里，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是来自一千多公里外的力量，是屏幕里那束光，悄悄照进了心里，成了支撑他继续向前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