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凌晨三点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霓虹灯寂寞地闪烁。
苏晚是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搅醒的。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熟悉的天花板吊灯,以及床边一个沉默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轮廓。
是陆沉舟。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出长长一道影子,沉沉地压在她身上。苏晚下意识地想开口,却只觉得喉咙干涩发紧,只能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
她翻了个身,将被褥裹紧了些,一股凉意却悄然钻进被窝。那是一种衣料的冰凉触感,还带着一股过分浓郁的薄荷沐浴露的香气——是她惯用的那个牌子,香得几乎有些刺鼻,仿佛要将什么别的味道彻底掩盖过去。
苏晚混沌的大脑无力深究,只觉得这凉意和香气让她本就不适的身体更加烦躁。她闭上眼,想重新沉入睡眠。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而带着细微颤抖的手,轻轻触碰到了她睡衣的袖口。他的动作极其小心,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指尖的凉意透过薄薄的丝绸面料渗到她的皮肤上。
紧接着,一个温热的、带着湿意的重量抵在了她的肩头。是陆沉舟的喉结。他埋首在她颈窝,呼吸灼热而压抑。
“教教我……”
一声哽咽的、几乎破碎的呓语钻进苏晚的耳膜。那声音里浸满了某种濒临极限的不安和恐惧,让她即使在醉意中,心脏也莫名地蜷缩了一下。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想避开这过于亲昵又令人窒息的接触。
然而,他的动作并未停止。潮湿而小心翼翼的吻,如同绝望的蝶翼,一点一点地、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脖颈上。每一下,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微不可查的战栗。
“你喜欢的味道……我都换了……”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卑微地控诉,“可是……你从来没发现……”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从她的腰际缓缓下滑,带来一阵战栗的触感。那触感里蕴含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别不要我……”他轻声说,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我学得会……”
就在这时,苏晚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极度的不适让她迷迷糊糊地皱紧眉头,下意识地呓语出一个名字,一个深埋在她心底多年的名字:“言深……”
那个名字出口的瞬间,紧贴着她的身体猛地僵住。
所有细微的动作,所有压抑的呼吸,所有绝望的亲吻,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仿佛时间凝固。
刚才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灼热气息,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住她。
苏晚在混沌中感到一丝解脱,模糊地感觉到身边的人离开了床边。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返回,然后一只手臂小心地托起她的脖颈,一碗温热的、带着淡淡药草气的液体凑到了她的唇边。
是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