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陆沉舟的城府和掌控力，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在看这幅？”顾言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递给她一杯香槟，“这是我最近的作品，还满意吗？”

苏晚接过酒杯，没有喝，而是转头看向他，直接问道：“言深，我听说晟维集团可能赞助你的展览？”

顾言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语气轻松：“哦，是有过初步接触。晟维的艺术基金在业内很有分量，能合作当然是好事。不过……”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晚，“最终是否合作，决定权恐怕不在我，也不在晟维的艺术总监，而在更高层。”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钩子，试图从苏晚脸上找出什么反应。

苏晚努力维持着平静，但心跳已然失序。更高层？是指陆沉舟吗？他是在暗示，陆沉舟在用商业手段影响甚至控制她周围的一切吗？

她突然觉得这个衣香鬓影的展厅，像一个华丽的牢笼，而她则是笼中那只被无形之手拨弄的鸟。

“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苏晚放下酒杯，不想再待下去。顾言深的话语和眼神，都让她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不安。

“晚晚！”顾言深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一丝恳切，“别急着走。等我这边结束，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关于过去，关于现在……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的眼神看起来无比真诚，但苏晚此刻已经无法分辨这真诚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挣脱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下次吧。”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展厅，将身后的喧嚣与浮华，连同顾言深复杂的目光，一起关在了那扇巨大的玻璃门内。

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独。

两个男人，一个将她视为遗憾的收藏品，一个将她视为精心饲养的猎物。她在这场情感的漩涡里，到底算什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顾言深，也不是林薇。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回家。】

苏晚盯着这两个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这个语气，这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陆沉舟！

他没有消失！他一直都在！而且，他知道她在这里，知道她刚刚见了顾言深！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在这恐惧深处，却隐隐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扭曲的安心感。

至少，那个建造了囚笼的人，还没有彻底抛弃他的猎物。

她抬起头，望向城市远处那片属于她所居住的高级公寓区的璀璨灯火。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此刻像黑暗中一头沉默的巨兽，正张开大口，等待着她自投罗网。

而她，在经历了这一晚的混乱与窥探后，竟然发现，自己除了回到那个令人恐惧的牢笼，似乎……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