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机会只有一次!
在陆沉舟的注视下,她像往常一样,走向玄关的花瓶,准备帮忙更换。就在她抱起那个需要换掉的旧花瓶,转身走向垃圾桶的瞬间,她的手指极其灵巧地、不着痕迹地将那个小纸团塞进了枯萎的花枝深处。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任何停顿。旧花瓶被放入垃圾桶,新的花束被插入花瓶,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花店年轻人抱着换下来的旧花束离开了。公寓门再次关上。
陆沉舟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在窗边摆弄新插花的苏晚。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安静柔和的轮廓。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那么美好。
但只有苏晚知道,一场无声的求救,已经随着那束枯萎的鲜花,被送出了这座华丽的牢笼。微光已经从缝隙中透入,虽然微弱,却代表着生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并且,继续完美地扮演下去,直到曙光真正降临的那一刻。
纸条随着枯萎的花束被带走后,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对苏晚耐心的极致考验。
她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温顺”。她会主动询问陆沉舟工作是否顺利,会在阳台上侍弄那些他新买来的绿植,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盏客厅的灯。她像一个努力适应新规则的学生,小心翼翼地模仿着“正常妻子”应有的模样。
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门铃响起(可能是快递或物业),她的心脏都会骤然紧缩;每一次陆沉舟的手机响起,她都会竖起耳朵,试图从他只言片语的对话中捕捉到任何与林薇或花店相关的信息。
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有时梦见纸条被花店员工当垃圾扔掉,有时梦见林薇根本没收到,有时则梦见陆沉舟拿着那张纸条,站在床边,用冰冷彻骨的眼神看着她。
白天,她则处于一种高度敏感的警觉状态。她仔细观察着陆沉舟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判断他是否察觉了什么。
陆沉舟似乎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异常。他依旧早出晚归,处理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事。只是,苏晚隐约感觉到,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似乎更长了,那双深邃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的次数也更多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又像是在评估一件存在潜在风险的投资。
一天晚上,陆沉舟带回了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路过你以前很喜欢的那家甜品店,顺便买了个栗子蛋糕。”他将盒子放在餐桌上,语气随意。
苏晚看着那个熟悉的logo,心里咯噔一下。那家店离他们的公寓很远,根本不算“顺路”。他是在试探,用这种怀旧的方式,试探她是否真的安于现状,是否还对“过去”(包括过去的喜好和自由)存有念想。
她走过去,打开盒子,用勺子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甜腻的奶油和栗子蓉在舌尖化开,是她曾经熟悉和喜爱的味道,此刻却味同嚼蜡。
“很好吃,谢谢。”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恰到好处惊喜的笑容。
陆沉舟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想从她眼底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但最终,他只是抬手,轻轻擦掉她嘴角并不存在的奶油渍,动作亲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喜欢就好。”他低声道,目光却像X光一样,试图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内里真实的思绪。
这次试探,似乎又被他划上了“安全”的标记。但苏晚能感觉到,他并未完全放心。那种无形的压力,像不断上涨的潮水,缓慢地漫过她的脚踝,膝盖,向着更危险的高度逼近。
等待的焦灼和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几乎要让苏晚崩溃。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那条渺茫的求救途径,真的能带来希望吗?还是只会加速她的毁灭?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陆沉舟在书房处理邮件,苏晚在客厅的阳台给绿植浇水。门铃响了。
可视对讲屏幕上,出现的不是快递员,也不是物业,而是一位穿着得体、气质雍容的中年女士,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