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楼下花园的路,不过几十米,对于苏晚来说,却像是一场漫长而紧张的跋涉。陆沉舟的手臂坚实有力,看似是亲密的搀扶,实则是无法挣脱的钳制。电梯下行的数字每跳动一次,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花园里阳光正好,绿草如茵,几个孩子在远处嬉戏,老人在长椅上闲谈。这一切寻常的景象,对于被禁锢已久的苏晚来说,陌生得几乎令人晕眩。她贪婪地呼吸着带有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感受着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暖意,眼眶微微发热。
“就在这边走走就好。”陆沉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和却不容置疑。他带着她,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径漫步,刻意避开了人群聚集的区域。他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照灯,不仅笼罩着她,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苏晚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依偎在他身边,扮演着享受这片刻“自由”的妻子角色。她指着不远处一丛开得正盛的月季,轻声说:“那花真好看。”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久违的生机。
陆沉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微扬:“喜欢的话,明天让花店送一些到家里。”他随时都在将外部的美好事物,转化为室内牢笼的装饰品。
苏晚笑了笑,没有接话,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她注意到花园的凉亭附近有一个公共垃圾桶,负责清洁的物业人员会定时来清理。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但风险极高,陆沉舟几乎寸步不离。
就在这时,一个皮球滚到了他们脚边。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跑过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宝宝,你的球。”苏晚蹲下身,捡起球,递给小女孩,脸上露出自然而温柔的笑容。这是一个母亲本能的反
应,几乎无需伪装。
小女孩接过球,奶声奶气地说:“谢谢阿姨!”
这一刻的互动如此短暂而寻常,却让苏晚的心湖泛起涟漪。这是她被囚禁以来,第一次与外界(除了陆沉舟和陈太太)有如此直接的、不带任何算计的接触。
陆沉舟站在一旁,看着蹲在地上的苏晚和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眼神复杂。他没有阻止,但苏晚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微微绷紧。
小女孩的妈妈很快跑过来,歉意地对他们笑了笑,抱走了孩子。
这个小插曲打破了原本僵持的气氛。苏晚站起身,拍了拍手,故作轻松地感叹:“小孩子真可爱。”
陆沉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喜欢孩子?”
这个问题像一颗冷箭,猝不及防地射中苏晚心中最痛的伤疤——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陆沉舟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以后我们会有的。等你身体彻底好了,我们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他的话语像蜜糖,包裹着过去的创伤和对未来的绝对掌控。苏晚靠在他怀里,身体僵硬,心里一片冰凉。他用最温柔的方式,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无法磨灭的联结(即使是痛苦的联结),以及他对她未来人生的绝对规划。
这次“放风”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陆沉舟便以“风大,别着凉”为由,带着她返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