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的浓荫把午后的阳光切成碎片，落在姜禾的数学练习册上，刚好盖住她反复演算却依旧出错的那道题。林嘉陇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黑色水痕顺着函数曲线蔓延，他侧过头时，额前碎发扫过眉骨，带起的风裹着樟叶的清香，轻轻拂过姜禾的耳尖。
“你把二次项系数算错了。”他的声音很轻，指尖隔着半本练习册的距离，点在她写错的数字上。姜禾的脸颊瞬间发烫，目光从那道歪斜的辅助线移开，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沾着点淡淡的墨痕，和她上次在图书馆远远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慌忙低头握笔，铅笔芯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安静，鼻尖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气息。
“我、我再算一遍。”姜禾咬着下唇，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旁边飘。林嘉陇正低头看着她的练习册，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她错在哪一步。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连睫毛的弧度都清晰可见。姜禾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把注意力拽回题目上，却发现刚才记下的解题思路早被搅得一团乱。
还没等她理清楚头绪，身后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带着甜腻的草莓护手霜味道。“嘉陇！”苏晓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软，手里抱着本物理练习册，径直走到林嘉陇身边，完全忽略了坐在一旁的姜禾，“我这道力学题卡了好久，你帮我讲讲呗？”她微微弯腰，肩膀几乎要碰到林嘉陇的胳膊，发梢扫过他的校服袖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嘉陇皱眉看了眼姜禾摊开的练习册，又抬眼看向苏晓：“我在帮姜禾补数学，你要么等我们结束，要么去问老师。”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苏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往前凑了凑，把练习册往林嘉陇面前递得更近：“可是我等下要去练古筝，真的没时间了嘛。”她说话时，目光飞快地扫过姜禾，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挑衅，“姜禾同学应该不介意我先问一道题吧？反正你基础差，慢慢算也没关系。”
姜禾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了白，脸颊的热度瞬间褪去，只剩下一阵发凉。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盯着练习册上那道依旧没解出来的题，指尖把草稿纸捏出了褶皱。
“介意。”林嘉陇的声音突然沉了些，他把姜禾的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目光落在苏晓身上，“姜禾特意找我补薄弱项，我们的时间也很紧张。你要是着急，现在就可以去办公室找物理老师，他应该在。”
苏晓没料到林嘉陇会这么直接地维护姜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捏着练习册的手指关节泛白。她站在原地僵了几秒，最终咬了咬唇，没再说话，转身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下姜禾的胳膊，才气冲冲地走了，脚步声在安静的树荫下显得格外刺耳。
脚步声渐渐远去，香樟树下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姜禾攥着笔的手慢慢松开，眼眶却有点发热，她抬头想道谢，却刚好撞进林嘉陇带着歉意的目光里。“别理她，”他把练习册推回她面前，指尖轻轻点了点错题，“我们继续，刚才说到二次函数的顶点坐标，还记得公式吗？”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眼底落下细碎的光斑，温柔得让人心慌。姜禾用力点头，鼻尖又萦绕起熟悉的樟香，这一次，她攥着笔的手稳了些，嘴角也悄悄向上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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