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攥住的地方传来清晰的痛感，冰冷的墙壁透过薄薄的校服侵蚀着脊背。沈弃的气息笼罩着他，那种玩味的、与白天死寂般的沉默截然不同的语调，让江吟鹿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沈弃的指尖微微用力，摩挲着江吟鹿下巴上细腻的皮肤，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物品。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吟鹿声音发颤，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泪珠委屈巴巴，试图躲避那令人心悸的注视。他本能地想否认，想蜷缩起来。系统尖锐的警告声还在脑海里回荡，混合着对眼前状况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撕裂。
“不知道？”沈弃又低笑了一声，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尖夹着的，正是那张被江吟鹿小心翼翼用胶带粘好的奖学金申请表。“偷偷送药，送吃的，还像个田螺姑娘一样，熬夜帮我粘这个……”
他的目光扫过江吟鹿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眼睛，语气愈发轻柔，却也愈发危险：“少爷，你的欺凌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江吟鹿浑身一僵，他没想到沈弃竟然看到了！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完了，人设彻底崩塌了，系统会怎么惩罚他？电击？还是直接抹杀？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天……白天我……”他语无伦次，想解释又无法说出系统的存在，只能哽咽着道歉，“我不该撕你的申请表……对不起……”
看着他哭得肩膀微微发抖，沈弃眼底的幽暗更深了。他松开了捏着江吟鹿下巴的手，但依旧将他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为什么？”沈弃问，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白天嚣张跋扈，晚上又跑来示好。江吟鹿，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没有玩把戏！”江吟鹿冲动地反驳，带着哭腔，“我只是……只是觉得……那样不对……”他低下头，不敢看沈弃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被欺负是什么滋味……”
最后这句话，轻得几乎像是叹息，却清晰地落入了沈弃耳中。
巷子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只有江吟鹿压抑的抽泣声和风吹过巷口的微弱呼啸。
沈弃看着眼前这颗毛茸茸的、因为害怕而缩起来的脑袋，看着那不断滑落的泪珠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想起白天江吟鹿撕申请表时，那双虽然努力做出凶狠样子、却依旧清澈见底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挣扎和歉意。也想起晚上，月光下那个趴在桌上，小心翼翼粘着碎片的身影，专注又柔软，和“嚣张跋扈”四个字毫不沾边。
这个人，和他认知里的那个仗势欺人的少爷，似乎完全不同。
良久，沈弃忽然松开了钳制着江吟鹿手腕的手。
获得自由的江吟鹿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那根修长、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揩去了一滴温热的泪珠。
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突兀和……诡异温柔。
“别哭了。”沈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吵。”
江吟鹿的哭声瞬间噎住，变成小声的嗝咽，他惊恐地看着沈弃，完全摸不透对方想干什么。
沈弃将粘好的申请表仔细折好，放回自己的口袋，然后目光落在江吟鹿依旧苍白的脸上。
“既然觉得对不起我，”他向前迈了一小步，重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吟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那就用别的方式补偿。”
“什……什么方式？”江吟鹿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只碰到冰冷的墙壁。
沈弃微微倾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说：
“从明天开始，我的早餐，你负责带。”
他的要求提得理所当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这不像是在索要补偿，更像是在宣布某种……所有权。
江吟鹿懵了。这和他预想的任何一种发展都不一样。没有激烈的报复，也没有轻易的原谅，而是这种……奇怪的、被缠上的感觉。
“我……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答应？那岂不是要继续和主角纠缠不清？不答应？他敢吗？沈弃此刻的眼神虽然平静，却总让人觉得深处藏着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沈弃直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记住你说的话，少爷。‘觉得不对’，就要付出代价。”
说完，他竟不再停留，转身径直走出了昏暗的小巷，消失在夜色中。
压迫感骤然消失，江吟鹿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腕上还残留着被用力攥过的红痕，下巴上似乎还留着那冰冷的触感，耳边回荡着沈弃那句“付出代价”。
【警告！宿主与气运之子产生未知复杂关联，剧情线发生偏移！请尽快回归正轨！】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严厉，多了一丝……混乱的计算感？
江吟鹿把脸埋进膝盖里，心里一团乱麻。
健康的身体，衣食无忧的生活……他渴望的这些，代价似乎远不止是扮演一个恶人那么简单。
沈弃……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自己这场笨拙的“欺凌”和偷偷的“弥补”，究竟打开了一个怎样的潘多拉魔盒？
他看着巷口那点微弱的光，感觉前路仿佛被一片更深的迷雾笼罩了。而迷雾深处，似乎有一双幽暗的眼睛，正牢牢地锁定着他。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