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光试炼·入局】
圣辉典礼的意外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光明圣殿内部荡开层层涟漪,但表面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神圣。官方对外宣称,典礼因深渊力量干扰而中断,神眷者伊卡洛米尔为抵御黑暗冲击灵魂受损,正在神明眷顾下静养恢复。
伊卡洛米尔在戒备森严的静养室内“休养”了整整半个月。这期间,除了每日送来珍稀药剂和食物的哑仆,只有厄尔塞维偶尔会亲自前来“探视”。神明总是带着悲悯温和的笑容,用神力仔细检查他的灵魂状态,言语间充满关切,但那双金眸深处的审视与探究,一次比一次深沉。
伊卡洛米尔完美地扮演着一个灵魂受创、虚弱但信仰依旧坚定的虔诚信徒。他能感觉到,厄尔塞维在确认他灵魂“稳定性”的同时,也在不断地用各种方式试探,试图找出典礼上那场“意外”的真相。他体内的魅魔之力被压制到近乎休眠,仅凭强大的意志力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一次次险之又险地瞒天过海。
“宿主,他好像一直没放弃怀疑。”系统5418忧心忡忡。
“他当然不会放弃。”伊卡洛米尔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被结界扭曲的光线,“但他找不到证据,而我的‘纯净’灵魂对他依旧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更稳妥、更能掌控的方式来‘使用’我。”
时机很快到来。
这一日,厄尔塞维再次来到静养室,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先检查伊卡洛米尔的灵魂,而是直接宣布了一个消息。
“伊卡洛米尔,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神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圣殿即将开启‘炽光之力’考核,选拔最忠诚、最强大的战士,组成直属于我的‘炽光团’,负责处理大陆上最棘手的黑暗侵蚀事件。”
伊卡洛米尔适时地露出惊讶与向往的神情。
厄尔塞维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决定,给你一个参加考核的机会。”
“吾神?”伊卡洛米尔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安,“我……我的力量低微,恐怕……”
“力量可以提升,忠诚与潜力更为可贵。”厄尔塞维打断他,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金眸中光芒流转,“你曾在圣光之石前证明过你的勇气与对光明的奉献。炽光团需要你这样纯粹的灵魂。而且……”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深意,“在炽光团,你能得到最好的指导和保护,你的灵魂也能更快地稳固、成长。”
伊卡洛米尔心中冷笑。最好的保护?恐怕是最严密的监控吧。将他置于炽光团,放在眼皮子底下,既能充分利用他的“价值”,又能防止他再次“意外”脱离掌控。这确实比直接举行剥离仪式“稳妥”得多。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再抬头时,眼中已充满了受宠若惊的感激与坚定的决心:“谨遵神谕!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吾神期望!”
“很好。”厄尔塞维满意地松开手,“考核三日后开始,会有专人为你说明规则。好好准备。”
神明离去后,系统5418立刻炸了:“宿主!这明显是个圈套!他要把你放在身边监视起来!”
“我知道。”伊卡洛米尔走到镜前,看着镜中少年纯净无瑕的容颜,指尖轻轻拂过耳垂上的珍珠,“但这也是一个机会。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最严密的监视之下,也藏着最能刺探核心秘密的缝隙。”
他需要力量,需要地位,需要更接近厄尔塞维的核心。炽光团,无疑是一条捷径。虽然危险重重,但值得一搏。
三日后,圣殿演武场。
参加炽光之力考核的,无一不是圣殿精英中的精英。有身经百战的圣骑士,有天赋卓绝的神术师,甚至还有几位苦行僧侣。他们看到伊卡洛米尔时,目光中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轻蔑,甚至敌意。一个靠着“神眷”和“运气”出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有何资格与他们同台竞技?
莉莉安也来了,她作为观礼者,担忧地看着伊卡洛米尔,低声为他加油。亚伯特则面无表情地站在高台之上,作为考核的监督者之一,他的目光偶尔扫过伊卡洛米尔,复杂难明。
考核官宣布规则:考核共分三关。第一关,“信仰之路”,穿越布满精神幻象与意志考验的漫长回廊;第二关,“光暗对决”,在模拟的黑暗环境中与强大的影子作战;第三关,“神前试炼”,内容未知。
第一关开始,伊卡洛米尔随着人流踏入那光芒氤氲的回廊。瞬间,各种幻象纷至沓来——有惨死的同伴哀嚎,有诱惑的低语许诺力量,有绝望的黑暗吞噬一切……这些幻象直击内心弱点,考验着信仰的坚定。
对其他考核者而言,这是艰难的试炼。但对灵魂本质是魅魔、且经历过无数世界任务的伊卡洛米尔来说,这些精神冲击如同清风拂面。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幻象能量运行的轨迹。但他没有快速通过,而是刻意放缓脚步,表现出“艰难支撑”、“凭借纯粹信仰一步步前行”的模样,额角逼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赢得了高台上部分观礼者的微微颔首。
第二关,场景变换,众人置身于一个完全黑暗、充斥着负面能量的模拟空间。黑暗中凝聚出的影子敌人,拥有与考核者本人相似的力量,极难对付。
伊卡洛米尔的“影子”出现时,却显得有些……迟钝。它似乎无法完全模拟伊卡洛米尔那看似微弱、实则本质特殊的力量。伊卡洛米尔“艰难”地运用着粗浅的光明神术,看似险象环生,每一次都“侥幸”躲过攻击,或是“碰巧”找到影子的弱点,最终“耗尽全力”才将其击散。
他表演得天衣无缝,甚至连系统5418都差点信了:“宿主,你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可惜了!”
只有高台上的亚伯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体内的黑暗烙印让他对能量感知更为敏锐,他总觉得伊卡洛米尔的战斗……太过“精准”了,不像是在挣扎,更像是在……控制。
前两关结束,原本近百人的考核者,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伊卡洛米尔是其中看起来最狼狈、最虚弱,却也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
第三关,“神前试炼”。剩下的考核者被带到了一座孤峰之巅。峰顶平整,中央矗立着一座厄尔塞维的小型神像。神像前,悬浮着三团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光球——一团是极致凝聚的圣光,一团是狂暴的雷霆,还有一团是……深邃的黑暗!
考核官的声音响起:“最后一关,触摸你们选择的光球,承受其力量洗礼,坚持最久者,即为优胜。注意,黑暗光球极度危险,不建议选择。”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圣光或雷霆光球。唯有伊卡洛米尔,目光落在了那团黑暗光球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高台上的厄尔塞维都微微坐直了身体,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深意。
“伊卡洛米尔,你确定?”考核官严肃地问道。
伊卡洛米尔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虔诚与决绝,声音清晰而坚定:“光明源于黑暗,亦将驱散黑暗。欲要理解光明,必先直面黑暗。吾神在上,我愿以我这微薄的信仰,去触碰、去理解,乃至……去净化这黑暗之一隅!”
这番话掷地有声,配合着他苍白而坚定的面容,竟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伊卡洛米尔一步步走向那团黑暗光球,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按了上去!
轰!
磅礴精纯的黑暗能量瞬间将他吞没!在外人看来,他纤细的身影在黑暗中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撕碎。
然而,在黑暗能量涌入体内的瞬间,伊卡洛米尔几乎要舒服地喟叹出声!这精纯的、来自厄尔塞维黑暗面的力量,对他这魅魔之躯而言,简直是绝佳的补品!远比那无时无刻不在灼烧他的圣光要亲切得多!
他强行压制住体内欢呼雀跃的魅魔本源,继续维持着痛苦挣扎的表象,甚至逼出几口“鲜血”,但灵魂却在疯狂而隐蔽地吸收、转化着这股黑暗力量,同时模拟出灵魂与黑暗激烈对抗的“惨烈”波动,传递给外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选择圣光和雷霆光球的考核者陆续支撑不住,被弹飞出来。唯有伊卡洛米尔,依旧在那团翻滚的黑暗中“苦苦支撑”。
高台上,厄尔塞维看着那团黑暗,金眸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带上了一丝……欣赏?
终于,当最后一个选择雷霆光球的考核者失败后,那团包裹着伊卡洛米尔的黑暗能量缓缓散去。少年浑身衣衫破损,嘴角带血,单膝跪地,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但他终究没有倒下。
他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厄尔塞维,沾着血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无比纯净、坚定的笑容。
“吾神……幸不辱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最柔弱的少年,竟然以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坚持到了最后,成为了炽光之力考核的优胜者!
厄尔塞维缓缓起身,圣光笼罩全场,他看着伊卡洛米尔,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以光之名,见证忠诚与勇气。伊卡洛米尔,从今日起,你便是炽光团之首,直属於我,为净化世间黑暗而战!”
伊卡洛米尔在万众瞩目下,深深叩首。
“谨遵神谕。”
他成功了。他以一种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方式,不仅加入了炽光团,更成为了其领袖,获得了直接接触厄尔塞维和核心机密的机会。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冰封的冷静。
想谱写美妙最难忘的曲子,究竟是一曲忠诚的赞歌,还是一首……弑神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