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书在夜色中穿行，刻意避开大路，专挑狭窄的暗巷走。赵峰的追兵暂时被甩开，但他知道，只要账本还没安全送到，危险就不会消失。正想着该往哪里落脚，前方巷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铃铛声。
那声音清脆又急促，像极了他小时候在故乡听过的货郎铃铛。陈一书警惕地放慢脚步，贴着墙根探出头——巷口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个破旧的货郎担，担子里塞满了针头线脑、纽扣发卡，最上面却斜插着一面小小的红色三角旗，旗角绣着半朵梅花。
是“红梅花”的人！陈一书心中一震。红梅花是城中隐秘的情报组织，专做消息买卖，据说只要出得起价钱，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当年他离开故乡前，曾受过这个组织一位前辈的恩惠，那前辈的货郎担上，就插着这样一面旗。
他缓步走过去，蹲在货郎担前，拿起一枚铜纽扣：“这扣子，怎么卖？”
货郎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风霜的脸，左眼处有一道疤痕，眼神却很亮。他看到陈一书手腕上的银色印记，不动声色地拨了拨铃铛：“看客官面生，是刚来城里？这扣子不要钱，送你。”他递过扣子，指尖在陈一书手心快速敲了三下——这是红梅花的暗号，代表“可信”。
“我找一个穿红衣的女人。”陈一书压低声音，指尖在货郎担的木板上写下“账本”二字。
货郎眼睛微眯，突然提高声音：“红衣女人？城南胭脂铺的老板娘就总穿红衣，客官要给心上人买胭脂？我这有刚到的玫瑰膏，最适合送姑娘。”他一边说，一边从担子底下抽出一卷油纸，借着包装玫瑰膏的动作，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到陈一书手里。
陈一书接过油纸包，指尖捏到纸条的厚度，不动声色地揣进怀里：“那就来一盒。”
付了钱，他转身刚要走，货郎突然又道：“最近城里不太平，夜里少走暗巷。听说城西的废弃染坊闹鬼，连赵队长的人都不敢靠近呢。”
陈一书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货郎担上的红梅花旗，点头道：“多谢提醒。”
走出没多远，他找了处隐蔽的墙角，打开油纸包。玫瑰膏下面，果然藏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从暗巷通往城西染坊的路线，旁边还有几行小字：“赵峰在染坊布了暗哨，共十二人，东南角有狗洞可入。红姐已在染坊后院等你，切记，账本需当面交验。”
原来穿红衣的女人就是红梅花的首领红姐。陈一书将地图记在心里，把纸条烧成灰烬，又检查了一遍账本——那几张泛黄的纸被他藏在鞋底，用布层层裹住，只要不被人脱鞋搜查，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
按照地图指引，他绕了近半个城，终于抵达城西的废弃染坊。这里果然阴森，断壁残垣上爬满枯藤，空气中弥漫着染料的酸腐味，风一吹，残破的窗棂“吱呀”作响，倒真像闹鬼的样子。
陈一书屏住呼吸，借着月光找到东南角的狗洞。洞口被杂草掩盖，他扒开草堆钻进去，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没想到陈小哥身手这么灵活。”
转身一看，昏暗中站着个穿酒红色旗袍的女人，约莫三十岁年纪，头发挽成发髻，插着一支银质梅花簪，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木佛珠，正是货郎口中的红姐。她身后站着两个黑衣护卫，气息沉稳，显然是高手。
“红姐。”陈一书开门见山，从鞋底取出账本，“东西带来了。”
红姐接过账本，借着护卫递来的灯笼翻看，眉头渐渐皱起：“李昊不仅盗走了兽核库的存货，还私藏了三颗‘镇库兽核’。这东西能量极不稳定，一旦引爆，半个城都会被炸平。”她合上账本，眼神凝重，“他藏这些，是想干什么？”
陈一书也心头一沉。镇库兽核的威力他有所耳闻，那是足以毁灭一座小城的力量。李昊盗取普通兽核或许是为了提升实力，可私藏镇库兽核，分明是另有所图。
“赵峰的人快追来了。”护卫突然低声提醒，远处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红姐将账本收好，对陈一书道：“这里不能久留，跟我来。”她转身走向染坊深处，推开一道伪装成墙壁的暗门，“从这里走，能直通城外的安全屋。至于账本的事，我们路上细说。”
陈一书跟着她走进暗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望了眼黑暗中的染坊，突然意识到，这账本里藏的，恐怕不只是李昊的罪证，更可能是一场足以颠覆整座城的阴谋。而他，已经彻底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