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低语

离开龙城的第三天，一行人闯入了一片被当地人称为“迷雾森林”的地方。这里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五步之外看不清人影，连阳光都被拆成细碎的光点，落在枯枝上像撒了把碎银。

“这雾不对劲。”萧策用剑鞘拨开身前的浓雾，剑身上的反光突然折射出一道扭曲的人影，“刚才那是什么？”

陈一书凝神细看，雾气中那道影子晃了晃，竟化作了阿金的模样，正背着行囊往森林深处跑。“别追！”他拽住要动身的阿金，指尖银能微动，那道影子突然消散，原地只留下一丛沾着露水的毒蘑菇。

“是幻术。”陈一书蹲下身，拨开蘑菇周围的落叶，发现土壤里渗着淡紫色的汁液，“这东西会释放致幻孢子，咱们刚才吸入的雾气里恐怕混了这个。”

阿金突然指着左前方，声音发颤：“陈大哥，你看那边……是我娘！”雾气中果然站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身影，正朝阿金招手。陈一书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石子掷过去，石子穿过身影落在地上，那“妇人”瞬间扭曲成一团黑雾。

“别信眼睛看到的。”陈一书从行囊里翻出三小块硫磺——这是出发前龙城药铺老板塞的，说能破林中邪祟，“捏在手里，硫磺味能驱散孢子。”

萧策捏着硫磺块往前走，剑刃突然撞上硬物，雾气被震开一小块，露出半截布满抓痕的石碑，上面刻着“生人勿入”四个褪色的大字，碑底还嵌着块青铜铭牌，刻着与林家祭坛相似的螺旋纹路。

“这纹路……”陈一书指尖抚过铭牌，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铭牌竟像活物般收缩了一下，浓雾猛地翻涌起来，周围的树木影子开始摇晃，仿佛要从地上站起来。

“小心！”萧策挥剑劈开一根突然砸来的树枝，那树枝断口处竟流出鲜红的汁液，“这些树不对劲！”

阿金突然惊呼一声，他手里的硫磺块不知何时变成了只冰冷的虫壳，而原本握在手里的行囊，此刻正挂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枝桠上，袋口敞开着，里面的干粮被啃得乱七八糟——咬痕像是某种大型啮齿动物留下的。

陈一书迅速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在青铜铭牌上。银能混着血气渗入纹路，铭牌突然发烫，浓雾像退潮般往四周退去，露出周围的景象：哪有什么会动的树木，只是几棵枯树被藤蔓缠着，刚才的“树枝”不过是垂落的藤蔓。而那啃干粮的“啮齿动物”，竟是只拖着尾巴的灰色小狐，见雾气散开，吓得嗖地钻进了树洞。

“原来如此。”陈一书松了口气，“这铭牌是阵眼，孢子幻术靠它维持。”他将铭牌从碑底撬出来，入手冰凉，上面的螺旋纹正慢慢褪去，“林家祭坛的纹路，或许就是从这学的。”

萧策捡起地上的虫壳，捏碎后闻到股淡淡的腥气：“看来这森林和林家，早就有牵连。”

阿金抱着失而复得的行囊，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刚才还看到我家的老黄牛朝我冲过来呢……”

雾气彻底散去后，森林深处露出一条被落叶覆盖的石板路，尽头隐约有座石屋的轮廓。陈一书握紧青铜铭牌，看向那石屋的方向：“看来得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林家与这森林的关系。”

石板路上的青苔很厚，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石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不知是天光还是别的什么。这一次，没人知道门后等着他们的，是幻术，还是更棘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