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煜说过那句“太瘦了”以后，他每天不知道从哪淘来小零嘴，全部都塞在了白桦乙的桌肚里，吃饭的时候也会变着样给白桦乙加餐。
白桦乙看着自己餐盘里多出来的几块排骨，思考了一秒，便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陈煜。
“陈煜？”
陈煜刚吃了口饭，听到白桦乙叫自己，含糊应了声。
“嗯。”他抬起头，“怎么了？”
白桦乙的筷子指了指多出来的排骨，
“..真的不用。”
陈煜笑得温柔，眼神分外真诚。
“那不行，小乙哥你长点肉吧，全是骨头。”
陈煜这么说着，眼神不由落在白桦乙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锁骨清晰可见。
视线在锁骨处多停留了会，陈煜的耳尖偷偷红了。明明都是男生，但陈煜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视线在白桦乙身上多停留，自己就会感到不自在。
白桦乙沉默了一瞬，食堂嘈杂的人声仿佛在这一刻褪去，他清晰听见自己心里那点微弱的抗拒，以及更深处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
他习惯了被忽视，甚至习惯了某种程度上的苛待，唯独不习惯这样不带任何目的、细致入微的好。
“真的不用。”白桦乙又说了一遍，声音带着一种柔软的固执。他想说“我吃不了这么多”，想说“这样太浪费你的钱”，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将所有话咽了回去，化为一句干巴巴的拒绝。
陈煜看着他低垂的眼睫，那细密的阴影投在眼睑下，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疏离。
他心头那点因偷看锁骨而燃起的微妙热度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担心自己是不是惹对方烦了。
“哎呀，小乙哥，你就当帮帮我嘛！”
陈煜语气轻快，带着点耍赖的意味，
“食堂阿姨今天手不抖，给我打多了，我实在吃不下，浪费粮食多不好。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眼神恳切地望着白桦乙。
白桦乙抬眼，对上陈煜那双总是亮晶晶的、透着真诚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任何怜悯或施舍，只有纯粹的、带着点恳求。
他心尖那点坚硬的防备，像遇热的黄油，悄悄融化了一个小角。顿了顿，终是低声说，
“……下次别这样了。”
说完，他低下头，默默夹起一块排骨，小口吃了起来。没有再说谢谢，但这顺从的接受，已经让陈煜大大地松了口气。
“好好好，下次再说！”
陈煜笑逐颜开，也重新拿起筷子，心情愉悦地扒拉着自己餐盘里的饭。只是吃着吃着，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
白桦乙吃饭很安静，细嚼慢咽，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纤细的手指和略显单薄的腕骨上。
陈煜看着，心里莫名地就软了一下，像被羽毛轻轻拂过。
这种陌生的、软绵绵的情绪让他有些困惑，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轻微的心跳失序。
他赶紧收回视线，埋头猛吃了几口饭，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自那天后，陈煜找到了新的“投喂”方式。借讨论题目之名，他会拿着确实有些难度的物理或数学题，凑到白桦乙旁边，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
“小乙哥，这题我怎么都解不出来，你帮我看看？”
陈煜把习题册推过去，同时“自然而然”地把零嘴放在白桦乙手边，
“顺便请你吃点，嘿嘿。”
白桦乙起初还是会微微蹙眉，想说“不用”，但陈煜总能抢在他前面，用各种“正当理由”堵住他的嘴。
次数多了，白桦乙也渐渐明白，这大概是陈煜表达关心的独特方式，强硬拒绝反而会伤了这个阳光大男孩的心。
那份小心翼翼的体贴，像涓涓细流，缓慢地渗透着他干涸的心田，所以他开始学着接受。
陈煜每次内心都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比他自己吃了零食还开心。
周末放假，陈煜把作业写完后就开始给白桦乙发信息，但白桦乙好像有些忙，回信息慢了些，陈煜后面干脆拨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两秒被接通，白桦乙依旧柔和的嗓音从听筒传出，
“嗯？”
陈煜趴在床上，下巴抌着枕头，他垂眸看着屏幕上“白桦乙”三个字，好一会才回话，
“这样你就不用看手机了，你忙吧，电话就这样挂着。”
“嗯。”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电流声和隐约传来的翻书声。
陈煜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白桦乙大概是在学习，或者在做别的事，不然不会这么久才接电话，甚至连回消息都慢。
过了大概两分钟，白桦乙又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你在听吗？”
“在啊。”陈煜轻轻笑了一下，语气轻松，“我以为你那边很忙，怕打扰你，就没说话。”
“没有很忙。”白桦乙顿了顿，“手机放一边了，没注意。”
“没事。”
陈煜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是打过来随便聊聊，不打扰你的话，就挂着呗。你要忙就忙，不用管我。”
白桦乙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应。他不太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哪怕只是电话里简单的闲聊。
他总觉得，自己没什么能跟别人聊的，尤其是像陈煜这样看起来总是充满活力的家伙。
电话两头又安静下来，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那么让人尴尬。
陈煜趴回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给白桦乙打电话，也许是今天作业写得太顺，心情不错；也许只是单纯觉得，白桦乙这个人，虽然话不多，但和他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陈煜轻呼出一口气，
‘……小乙哥，你好吸引人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