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结束的铃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嗡嗡地响着,将白桦乙从并不算沉的睡梦中逐渐拉醒。他睁开眼,寝室里依旧昏暗,但空气里已经浮动着该起身的躁动。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先看向对面床铺。
陈煜还睡着,侧身面向他这边,呼吸深沉。只是……他的被子掀得有些乱,连床单都皱了一小块,不像平时那样睡得规整。白桦乙默默收回视线,轻手轻脚地叠好自己的被子,穿上外套。
等他整理好自己,陈煜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白桦乙犹豫了一下。他不太习惯主动靠近别人,也不习惯发出声音去打扰,尤其是对陈煜这样在班级里如阳光般耀眼、朋友众多的人。他总觉得自己的接近可能会是一种冒犯。
但眼看着时间流逝,一种“不能让他迟到”的念头,压过了那点惯有的退缩。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挪步到了陈煜床边。站定,距离一下子拉近,能看清陈煜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的睫毛,和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白桦乙抬起手,悬在半空,正不知该轻轻推一下他的肩膀,还是只出声呼唤。
就在这时,陈煜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明亮的眼睛,此刻还有些迷茫,直直地撞入白桦乙的视线。白桦乙心里微微一紧,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悬着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然后,他听见陈煜用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含糊地叫了一声,
“小乙哥……”
这个称呼让白桦乙怔了怔,虽然班里的人都跟着陈煜这么叫他,但这亲昵又带着点依赖意味的称呼,从陈煜口中出来,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他几乎是同时开口,用惯常的、轻轻的语调提醒,
“再懒床迟到了。”
试图用最日常的话语,掩盖掉那一瞬间莫名的局促。
他看到陈煜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是因为刚睡醒吗?
还是……因为自己站得太近了?这个念头让白桦乙心里那点细微的刺痛感又清晰了些。
他是不是,靠得太近,让人不舒服了?
于是,他极轻微地、几乎看不出来地弯了一下嘴角。这并非出于愉悦,更像是一种无措的、试图缓和气氛的本能反应。一个仓促摆出的、表示“无事发生”的表情。
陈煜果然迅速起身,动作有些忙乱地开始整理床铺,避开了他的目光。白桦乙安静地退开,回到自己的书桌旁,拿起水杯慢慢喝水,眼角的余光却能感受到陈煜那边略显急促的动作。
温水滑过喉咙,却没能抚平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陈煜的耳红和躲闪,像一根细小柔软的刺,轻轻扎在他敏感的心上。他将其理解为一种无声的提醒:
看,你的靠近,还是会让人困扰的。
他垂下眼,看着杯中晃动的清水倒影。或许下次,还是用声音叫醒他就好了。保持距离,对彼此都更轻松。
他只是……不想失去这难得的一点温暖。哪怕这温暖,可能只是陈煜天性使然,对谁都一样。
陈煜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沉溺了半小时,或许只是混沌了几分钟,再睁眼时,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声正隐隐从远处传来。
他意识还有些涣散,盯着上铺的床板愣了几秒,才缓缓侧过头。这一转头,却蓦地撞进一双近在咫尺的、安静的眼眸里——白桦乙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床沿边,微微倾着身,一只手还半悬在空中,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午休时那个偷偷触碰的画面猛地撞回脑海,陈煜只觉得耳根“唰”地一下热了起来,心跳也漏了半拍。
“小乙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喃喃道。
“再懒床要迟到了。”
白桦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同时响起。
也许是他这略显慌乱的称呼有些突兀,又或许是别的什么,陈煜看见白桦乙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掠过一丝极清浅的笑意,像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极小涟漪,转瞬即逝。
陈煜猛地回过神,有些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哦,好,马上!”
他避开对方的视线,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弯腰开始整理有些褶皱的床单,借此掩饰自己莫名发热的耳根和那一瞬间的无措。
白桦乙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桌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阳光从重新拉开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将方才那短暂交汇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妙气氛,悄然冲散在午后寻常的忙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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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感觉自己写的时候有点乱……你们看的时候多担待一点,这是我第一本书,练手用的,后面还会有其他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