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外出”只是在家附近的公园散步,全程不到一小时。但对张真源和马嘉祺而言,这不亚于一次太空漫步。马嘉祺紧绷得像一张弓,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而张真源则扮演着安抚者的角色,轻声细语地引导他放松。
“看那些孩子玩得多开心。”张真源指向远处的游乐场,刻意营造平常的氛围。
马嘉祺的视线扫过周围,最终落在张真源身上:“你比他们更开心吗?在我的...照顾下?”
这个问题带着试探,也带着真实的担忧。张真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思考后说:“开心是不同的。就像阳光和月光的区别,没有高低,只是不同。”
这个回答似乎让马嘉祺感到安慰。他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一些,甚至允许张真源在冰淇淋车买了两支甜筒——这是数月来张真源第一次自己进行交易。
小步的尝试逐渐扩大。他们开始去更远的地方:电影院、餐厅、博物馆。每次外出,马嘉祺的控制欲都会与他的改变决心激烈交战。张真源则耐心地在两者间寻找平衡——给予马嘉祺足够的安全感,同时悄悄拓展自由的边界。
真正的考验在一个阴雨天到来。张真源提出想独自去街角的书店买书——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单独行动。
“绝对不行。”马嘉祺本能地拒绝,脸色苍白。
“只是十分钟。”张真源平静地说,“你可以从咖啡馆的窗户看到书店门口。我保证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马嘉祺的呼吸急促起来:“为什么需要独自去?我陪你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不同。”张真源握住他颤抖的手,“我需要知道我可以做到,而你需要知道你可以允许我做到。”
这场对峙持续了整整一小时。最终,马嘉祺艰难地同意了,条件是张真源必须带着定位器和手机,且五分钟内必须返回。
当张真源真正独自走在人行道上时,他感到一种奇异的轻盈感。这不是逃脱的狂喜,而是一种简单的自由——选择方向的自由,决定步伐的自由。他在书店里待了四分钟,买了一本书,然后准时返回。
马嘉祺在咖啡馆里面色苍白,面前的红茶一口未动。看到张真源回来时,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你回来了。”马嘉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放松。
“我答应过的。”张真源微笑,将新买的书递给他,“送你的。”
这是一本关于鸟类迁徙的摄影集,隐喻不言而喻。马嘉祺接过书,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上的飞鸟,眼神复杂。
那天晚上,马嘉祺在心理咨询中首次提到了“分离焦虑”——他自己的。
“我意识到问题可能不在他身上,而在我这里。”马嘉祺对医生说,声音低沉,“我害怕失去他,以至于宁愿把他关在笼子里。”
这是突破性的自省。张真源通过丁程鑫得知这一进展时,感到一种深沉的悲伤——为马嘉祺,也为他们共同经历的扭曲。
随着马嘉祺自我认知的加深,家中的权力结构开始微妙变化。张真源被允许参与日常决策,从菜单规划到行程安排。其他成员也逐渐适应这种新模式,尽管严浩翔和贺峻霖仍持保留态度。
一天傍晚,张真源在厨房准备晚餐时,刘耀文主动过来帮忙。切菜声中,刘耀文突然说:“你变了。变得更...平静了。”
张真源将胡萝卜切成均匀的薄片:“也许是成长了。”
“马哥也变了。”刘耀文声音低沉,“更人性化了,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张真源点头。现在的马嘉祺不再是那个全能的控制者,而是一个有脆弱、有疑虑的普通人。这种变化让一些人不安,却让张真源感到安心。
“你认为这会持续吗?”刘耀文问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张真源停下刀,认真思考后回答:“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们在尝试正确的方式。”
最大的挑战来自外部世界。公司注意到马嘉祺长期缺席团体活动,开始施压。当经纪人直接上门时,马嘉祺本能地想将张真源藏起来,但被张真源阻止了。
“我需要面对他们。”张真源说,“谎言只会让情况更糟。”
于是,在一次精心准备的面谈中,张真源坦诚了自己过去几个月的“心理健康危机”,感谢成员们特别是马嘉祺的照顾,并表示已准备好逐步回归工作。
这个解释被接受了,尤其是当马嘉祺补充道:“我们都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个人问题。但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面谈结束后,马嘉祺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对张真源说:“你本可以告诉他们真相。”
“什么真相?”张真源平静地问,“说你囚禁我是因为太爱我?那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马嘉祺低下头:“我以为你会趁机...离开。”
张真源握住他的手:“我承诺过,记得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这一刻,马嘉祺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彻底融化了。那最后一道控制的防线,被信任的力量击溃。
回归工作的过程并不轻松。首次团体排练时,张真源感受到其他成员小心翼翼的对待,而马嘉祺则表现出过度保护。休息时,张真源将马嘉祺拉到一旁。
“我需要你像对待其他成员一样对待我。”张真源直接地说,“不是易碎品,不是受害者,只是张真源。”
马嘉祺艰难地点头:“我会尝试。”
尝试是笨拙的,但真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找到了新的平衡。在公众面前,他们恢复了过去的样子——或许比过去更加成熟。在私下,他们重新学习如何相处,不再是看守与囚徒,而是两个伤痕累累的个体。
转折点发生在一次粉丝见面会上。一个年轻女孩哭着对张真源说:“你消失的那段时间,我好害怕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张真源看着女孩真诚的眼睛,又瞥见身旁马嘉祺紧张的表情,给出了发自内心的回答:“有时候,我们需要离开才能更好地回来。但我从未真正离开过爱我的每个人。”
这句话有双重含义,马嘉祺听懂了。他的眼中闪过感激和理解。
那天晚上,马嘉祺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将一串钥匙放在张真源手中——是所有门的钥匙,包括大门的。
“这是你的选择。”马嘉祺说,“留下或离开,都由你决定。”
张真源掂量着手中冰冷的金属,感受着它的重量。这不仅是钥匙的重量,更是自由的重量,信任的重量。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吗?”他轻声问。
马嘉祺摇头,眼中带着真实的困惑。
“因为在我可以离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想留下。”张真源将钥匙放回马嘉祺手中,“但不是作为囚徒,而是作为伴侣。”
这个词让马嘉祺屏住呼吸。伴侣——平等、自愿、相互尊重的关系,这是他从未想过可能实现的。
“我还需要时间学习如何成为你的伴侣。”马嘉祺承认。
“我们都有需要学习的地方。”张真源微笑。
第二天清晨,张真源独自出门散步。没有定位器,没有时间限制,只有清晨的阳光和自由的空气。他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晨跑的人们,感受着平凡生活的美好。
一小时后,他返回住所。马嘉祺在门口等待,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担忧,但没有质问或责备。
“我买了早餐。”张真源举起手中的纸袋,“那家你喜欢的 bakery 的新鲜面包。”
马嘉祺接过袋子,手微微颤抖:“欢迎回家。”
“家。”张真源重复这个词,感受着它的含义。不再是囚笼,而是选择留下的地方。
当晚的团体会议上,张真源主动提出了未来半年的工作计划建议,包括巡回演唱会和新专辑制作。他的意见得到认真听取和讨论,就像其他任何成员一样。
会议结束后,丁程鑫悄悄对他说:“你做到了不可能的事。”
张真源摇头:“不是我一个人做到的。是我们在彼此帮助下做到的。”
在房间的另一头,马嘉祺正在与严浩翔和贺峻霖交谈。张真源听不到内容,但能看到严浩翔最终点头,贺峻霖则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分裂正在愈合,以新的形式。
深夜,张真源站在卧室窗前,看着月光下的花园。马嘉祺从后面抱住他,这次的动作不再带有控制的意味,而是单纯的亲密。
“你还恨我吗?”马嘉祺轻声问。
张真源思考良久:“我恨你做过的事。但我不恨你这个人。”
“有区别吗?”
“有很大的区别。”张真源转身面对他,“行为可以改变,人可以成长。而我相信成长中的你。”
马嘉祺的眼中闪着泪光。这是张真源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不是出于愤怒或恐惧,而是因为被原谅的可能性。
“我会用余生证明你今天的信任是值得的。”马嘉祺承诺。
张真源微笑,那是一种经历过风暴后的平静微笑:“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当月光洒满房间时,两个曾经是看守与囚徒的人,如今作为平等的伴侣相拥而眠。道路依然漫长,伤痕不会完全消失,但选择已经做出——不是出于恐惧或强迫,而是出于自由意志。
在睡梦的边缘,张真源想起自己曾读过的一句话:最坚固的牢笼不是铁栏,而是恐惧。而最真正的自由,是即使可以逃离,依然选择留下。
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