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的腥气混着腐烂的霉味钻进鼻腔时，宋亚轩的意识像被泡在冰水里，钝痛又麻木。他被铁链锁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腕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铁链摩擦伤口的疼都能让他浑身战栗。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昏暗，只有墙角那盏忽明忽暗的灯泡，映出他那张曾经被称作“娱乐圈颜值天花板”、如今却布满狰狞疤痕的脸。
“哥哥，你看他这副样子，哪还有半分以前的风光？”娇嗲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宋雨欣依偎在林子峰怀里，指尖划过桌上那份泛黄的遗嘱，眼底是贪婪的光，“妈留下的那些股份和房产，现在可都是我们的了。”
林子峰搂紧了她，目光落在宋亚轩身上，像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点用，早就该处理掉了。你说他是不是蠢？真以为我喜欢他这副空有皮囊的样子？要不是为了这份遗嘱，我连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宋亚轩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他想嘶吼，想质问，可被药物损伤的声带只能挤出嘶哑的气音。他终于明白，那些海誓山盟全是假的，林子峰每天的温柔体贴、宋雨欣平日里的乖巧懂事，全都是演给他看的戏码。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从他把林子峰带回家的第一天起，这对狗男女就在算计他母亲留下的遗产。
“为什么……”宋亚轩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宋雨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花枝乱颤：“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碍眼啊。明明是个被爸爸嫌弃的拖油瓶，却能继承那么多东西，凭什么？我和子峰哥才是天生一对，那些东西本就该是我们的！”
林子峰俯身，一把掐住宋亚轩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告诉你也无妨，你妈留下的那些信托基金，要不是你傻兮兮地亲手签了转让协议，我们还得多费点功夫。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松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指尖，“你这张脸也毁了，以后就算出去了，谁还会认得你？”
宋亚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窒息。他想起自己为了林子峰，一次次和丁程鑫争吵，甚至当着媒体的面说尽丁程鑫的坏话，只为证明自己“爱的是林子峰”；想起自己不顾丁程鑫的劝阻，把母亲遗嘱的存在告诉林子峰，甚至在他的哄骗下，一步步签署了那些转让文件……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个跳梁小丑。
“你们会遭报应的……”宋亚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宋雨欣笑得更欢了：“报应？哥哥，你马上就要去见妈妈了，到时候记得告诉她，她的宝贝儿子，是怎么被我们亲手送下去的呀。”她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打火机，“子峰哥，我们该走了，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火海，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火苗“噌”地一声燃起，落在旁边堆着的易燃物上，迅速舔舐着干燥的木板。浓烟开始升腾，呛得宋亚轩剧烈咳嗽起来。他看着林子峰搂着宋雨欣转身离去，两人的背影在火光中扭曲成魔鬼的形状，那扇沉重的铁门“砰”地一声关上，将他彻底锁进了这座绝望的牢笼。
火舌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他烤化。意识模糊间，他仿佛看到了丁程鑫的脸——那个总是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在他被黑料缠身时默默公关，在他被粉丝围堵时将他护在身后的人。他想起自己拿着婚书去找丁程鑫退婚时，对方眼底那瞬间碎裂的光；想起自己为了林子峰推搡丁程鑫时，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想起每次自己闯祸，都是丁程鑫在背后替他收拾烂摊子……
“丁哥……对不起……”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渍滑落，灼烧着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活活烧死时，“轰隆”一声巨响，那扇紧锁的铁门竟被人从外面撞开了。浓烟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是丁程鑫。
他身上还穿着参加颁奖典礼的高定西装，此刻却沾满了灰尘和火星，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满是焦灼。“轩轩！”他一眼就看到了被锁在墙上的宋亚轩，瞳孔骤然收缩，冲过来一把将他揽进怀里，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他，“别怕，我带你出去！”
“丁哥……”宋亚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汹涌而出，“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我这就救你出去！”丁程鑫的声音嘶哑，他试图解开那条铁链，可锁扣早已被高温烫得变形，根本拧不动。他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抬手就想用蛮力砸开，可周围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丁哥，你快走！”宋亚轩用力推他，“这里要塌了！”
“我不会丢下你！”丁程鑫死死抱住他，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说过，要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宋亚轩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一根烧得焦黑的横梁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砸来。他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丁程鑫猛地按在了身下。
“砰——”
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宋亚轩只觉得背上一沉，随即便是温热的液体溅在颈侧。他惊恐地回头，看到丁程鑫用双臂硬生生撑在他身侧，那根沉重的横梁正压在他的背上，他的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染红了宋亚轩的视线。
“丁哥！”宋亚轩的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疼得他几乎晕厥。
“轩轩……别怕……”丁程鑫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可撑在地上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懈，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他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我……带你……出去……”
“丁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宋亚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丁程鑫染血的手背上，“是我瞎了眼，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一定好好跟你在一起……”
丁程鑫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着宋亚轩，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撑着的手臂终于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垂落下去。
“丁哥——！”
大火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吞噬了最后的空隙。灼热的火焰舔舐着皮肤，宋亚轩紧紧抱着丁程鑫冰冷的身体，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重来一次……
***“宋亚轩，你想清楚了？”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宋亚轩从无边的噩梦中猛地拽回现实。他豁然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眼前那封烫金的婚书上，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里是丁程鑫的休息室。
他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正攥着那封婚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对面的沙发上，丁程鑫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他的眉头紧蹙着，眼底是宋亚轩熟悉的疲惫与疏离，显然，刚才那句“想清楚了”，是在问他退婚的决定。
宋亚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疤痕。手腕上也没有铁链的痕迹，只有常年戴表留下的浅淡印记。鼻尖萦绕的是丁程鑫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不是那股腐烂的霉味和烟火气。
他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他拿着婚书来找丁程鑫退婚的这一天？
“宋亚轩？”丁程鑫见他半天没反应，又皱了皱眉，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要是后悔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宋亚轩猛地攥紧婚书，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丁程鑫面前，将那封差点被他亲手毁掉的婚书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我不退婚了。”
丁程鑫愣住了，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他身后的沙发上，经纪人张恒和助理小李也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张恒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丁程鑫抬手制止了。
“你说什么？”丁程鑫的声音很低，带着审视的意味，“刚才在电话里，你不是还说……”
“刚才是我糊涂。”宋亚轩打断他，眼眶因为回忆起前世的惨状而微微泛红，他看着丁程鑫的眼睛，那里面曾经有过的温柔和宠溺，被他一次次的伤害磨成了如今的冰冷，“丁哥，以前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们……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休息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张恒忍不住轻咳一声：“宋亚轩，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前几天为了林子峰，你还在采访里说……”
“张哥。”丁程鑫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抬眼看向宋亚轩，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为了林子峰，你连和我撕破脸都做得出来，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宋亚轩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前世的自己，伤他太深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认真：“丁哥，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一时之间的改变，换作是我，我也不会信。但我保证，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没有骗你。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珍珠，是我对不起你……”
“够了。”丁程鑫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积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他一把攥住宋亚轩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宋亚轩疼得蹙眉，“为了他，你能在媒体面前诋毁我，能把我给你的东西随手丢掉，能为了他一句‘不舒服’就推掉我们早就约好的家族聚餐……宋亚轩，为了他，你什么都能做，现在一句‘我错了’，就想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宋亚轩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丁哥……”
“为了他，你是不是连骗我都觉得理所当然？”丁程鑫的声音发颤，“现在又想耍什么花样？看我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被你几句话就哄得团团转？”
“我没有！”宋亚轩急得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丁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证明的，我会一点一点证明给你看……”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的悔恨和绝望太过真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丁程鑫看着他这副样子，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慢慢松了下来。其实他心里清楚，哪怕宋亚轩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他大概……也还是会选择相信。
因为是宋亚轩啊。是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地喊他“丁哥”的人；是那个明明怕黑，却会硬撑着说“我保护你”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护了那么多年，哪怕被伤得遍体鳞伤，也舍不得彻底放弃的人。
丁程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已经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希冀。“好。”他听到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信你。”
宋亚轩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丁哥！”张恒和小李同时惊呼出声。张恒皱着眉劝道：“你别冲动，他以前……”
“我知道。”丁程鑫打断他，目光落在宋亚轩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想再信他一次。”
张恒还想说什么，却被小李悄悄拉了拉衣角。小李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了——他们跟着丁程鑫这么多年，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一旦做了决定，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尤其是在宋亚轩的事情上，丁程鑫从来都没有原则可言。
休息室里再次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宋亚轩看着丁程鑫，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丁程鑫的信任像易碎的玻璃，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守护，用往后的每一天去证明，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他失望。
他攥紧了怀里的婚书，指尖传来烫金纹路的触感，清晰而真实。
丁哥，这一次，换我来走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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