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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月满太极,刃落无声

金枝绣刃

中秋宴的丝竹声顺着密道的缝隙渗进来时,云凤正用指尖摩挲着银针的尾端。针尾的雕花硌着掌心,带来细微的痛感,却让她混沌的神经清醒了几分。裴九郎的手还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渗进来,像暖炉似的焐着她微凉的指尖。

“还有三十步。”他低声说,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松木香——那是他今早用的松香膏,说是防密道里的潮气。云凤点点头,将银针攥得更紧,余光瞥见他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缠绳被磨得发亮,那是他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显然来人身上带了兵器。无面的声音夹杂在其中,粗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都给我机灵点,过了断层就是护城河,得手后直接跳船!”

“阁主放心,那几个老将军的酒里早就下了‘软筋散’,这会儿怕是连剑都提不动了。”另一个声音谄媚地接话,带着点刻意的讨好。

云凤的心沉了沉。软筋散无色无味,混入酒中最难察觉,看来影阁为了今夜的行动,真是筹谋已久。她悄悄从药箱里摸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解软筋散的药丸,指尖刚碰到瓶塞,就被裴九郎按住了手。

“先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等他们过了断层再说。”

说话间,第一个影阁杀手已经爬到了断层处,脑袋刚探过来,就被裴九郎一记手刀劈在颈后,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软倒在地。第二个杀手见前面没动静,骂骂咧咧地探出头,刚要开口,就被云凤弹出的银针钉在喉间,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

“怎么回事?”无面在后面喊,声音里带着警惕。

裴九郎冲云凤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躲到岩石后,自己则提着刀绕到断层侧面,刀尖抵着地面,只等无面露头。云凤按他的吩咐躲好,手里攥着三枚银针,耳听着无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忽然,一道黑影猛地从断层下窜出来,速度快得像箭!裴九郎早有准备,刀光横劈过去,却见那黑影在空中诡异一折,避开刀锋的同时,手里的短刀直刺裴九郎心口——正是无面!

“叮”的一声脆响,短刀被裴九郎的刀鞘挡住,火星在黑暗中炸开。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在狭窄的密道里交织,撞得岩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云凤趁机从岩石后闪出,指尖的银针对着无面的膝弯飞去,却被他侧身避开,银针钉在岩壁上,颤个不停。

“还有帮手?”无面冷笑一声,短刀忽然变招,不再攻向裴九郎,转而劈向云凤,“正好,把你们俩都送下去陪王御史!”

裴九郎见状,横刀挡在云凤身前,刀锋与短刀碰撞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你先去前面堵着,别让他们跑了!”他喊着,刀势陡然变得凌厉,逼得无面连连后退。

云凤知道他是想让自己避开凶险,却摇了摇头,从药箱里掏出个瓷瓶往地上一摔。白色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无面闻到气味,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那是她特制的“滞气散”,能让人胸闷气短,暂时提不起力气。

“卑鄙!”无面怒吼着,却被裴九郎抓住破绽,一刀划在他手臂上,血珠瞬间渗出来,滴在地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就在这时,断层那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剩下的影阁杀手见阁主吃亏,纷纷爬过断层冲了过来。云凤立刻往密道深处退,同时将药箱里的燃剂往地上泼,火折子一划,淡蓝色的火焰瞬间腾起,挡住了杀手们的去路。

“拦住他们!”裴九郎大喊着,刀光如练,又放倒两个杀手。无面趁机捂着伤口往后退,眼看就要钻进断层,却被云凤甩出的铁尺缠住脚踝,“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抓住他!”云凤喊着,冲过去想按住无面,却被他反手一推,撞在岩壁上,额头磕出个包,眼前阵阵发黑。

裴九郎见状,怒吼着一脚踹在无面胸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落在地,嘴里涌出鲜血。“还敢动她?”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戾,提刀就要劈下去,却被云凤拉住了手臂。

“留活口。”她忍着头晕说,“他知道影阁的老巢在哪。”

裴九郎这才收了刀,一脚踩在无面的胸口,刀尖抵着他的咽喉:“说!影阁的总坛在什么地方?”

无面咳着血,却笑得癫狂:“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哈哈哈……”他忽然猛地咬住舌尖,嘴角溢出黑血——竟是藏了剧毒在牙里!

裴九郎见状,立刻伸手去掰他的嘴,却已经晚了。无面的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密道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云凤扶着岩壁站起来,额头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襟上。裴九郎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替她按住伤口,动作急得发颤:“怎么样?疼不疼?”

“没事。”云凤笑了笑,看着地上影阁杀手的尸体,“至少他们没能得逞。”

裴九郎没说话,只是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她脸上的血,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时,眼神里满是后怕。云凤忽然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真的没事,你看,中秋的月亮还没落下呢。”

她指着密道尽头的微光,那里能看到一小片夜空,一轮圆月悬在天上,清辉透过石缝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裴九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笑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等处理完这里,带你去终南山看月,就我们两个。”

云凤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额头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原来最好的慰藉,从不是华丽的辞藻,而是硝烟散尽后,他一句“就我们两个”。

清理完密道的尸体,天已经蒙蒙亮。秦风带着人在外面接应,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没受伤吧?”看到云凤额上的伤,顿时瞪圆了眼睛,“谁敢伤云凤?我去劈了他!”

“已经解决了。”裴九郎拍了拍他的肩,“无面死了,影阁群龙无首,剩下的小鱼小虾交给你了。”

“放心!”秦风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不漏!”

回到百草堂时,晨雾已经散去,阳光透过药草的缝隙洒在地上,亮得晃眼。云凤坐在镜前,裴九郎拿着金疮药替她处理额头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轻点……”云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疼得嘶了一声。

“忍忍。”裴九郎的声音放得更柔,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在伤口上,“好了,过几天就好了,不会留疤。”

云凤看着镜中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夜在密道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声说:“九郎,我们成亲吧。”

裴九郎的动作猛地顿住,抬头看向镜中的她,眼里先是震惊,随即涌上狂喜,像个得到糖的孩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成亲吧。”云凤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映着她的影子,清晰而明亮,“不用等什么时机了,就现在,我想嫁给你。”

裴九郎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一把将云凤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哽咽:“好……好……”

窗外的阳光正好,百草堂的药香混着桂花香飘进来,甜得恰到好处。云凤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如擂鼓的心跳,忽然觉得,所有的刀光剑影、风雨波折,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月满,人圆,而他就在身边。

这年深秋,裴九郎与云凤的婚礼办得简单却热闹。没有百官的朝贺,却有长安百姓自发送来的贺礼,堆在百草堂门口,像座小山。秦风作为证婚人,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柱子喊:“九郎要是敢欺负云凤,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裴九郎只是笑,牵着云凤的手,在亲友的祝福声中拜了天地。红烛摇曳中,他为她揭下红盖头,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轻轻碰过那道已经淡去的疤痕:“以后,换我护着你。”

云凤笑了,眼角的泪落在红嫁衣上,像开了朵小小的花。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他,就敢一步步走下去,从青丝到白发,从晨昏到岁暮。

百草堂的药香,将军府的烟火气,还有终南山的月光,终将交织成一首漫长的诗,写满他们的名字。而那些藏在岁月深处的暗涌,早已在相拥的瞬间,化作绕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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