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山的雪刚停,压在山底的孙悟空忽然睁开眼——方才在方寸山听师父说完最后一句,他便觉魂体被一股柔和力量推着往回赶,等意识回笼,肉身竟已跟着魂体冲破了那层松动的封印。他来不及多想,指尖捏了个诀,从耳中摸出金箍棒在地上一点,一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透明虚体便瘫在了原地,连被冻红的手指、沾着雪的毛发都分毫不差。
“俺老孙去也!”
孙悟空化作一道金光,悄无声息地从五行山的裂缝中窜出,回头望了眼那尊仍被“唵嘛呢叭咪吽”帖镇着的虚体,转身朝花果山的方向飞去。而山脚下的功曹府里,四值功曹正围着一张“功德簿”发愣。
值时功曹手指点着簿子上突然多出的“+1”印记,满脸疑惑:“不对劲啊!咱们四个这两百年除了记时辰,啥也没干,怎么功德突然各加一了?”
值日功曹也凑过来看,只见四人的名字下方,都用金漆标了个小小的“功”字,旁边还注着“镇守灵明石猴有功”。他挠了挠头:“镇守?那石猴不还压在山上吗?方才我去巡山,还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连动都没动一下。”
值月功曹翻了翻旁边的“镇压时辰簿”,页面上的字迹还是三天前记的,连个墨点都没多:“难不成是玉帝开恩?觉得咱们在这待了两百年太辛苦,给加的安慰奖?”
“不可能。”值年功曹摇了摇头,指了指功德簿上的金漆,“这是天道印记,不是天庭的赏赐。只有影响了天道运转的事,才会自动记上功德。可咱们除了记时辰,连五行山的雪都没扫过,哪能影响天道?”
四人围着功德簿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值时功曹索性把簿子一合,伸了个懒腰:“管他呢!功德加了总不是坏事,说不定是那石猴在山下安生了两百年,天道觉得咱们看得好,就给记上了。”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也觉得这话有理。值日功曹拿起桌上的暖炉,往五行山的方向望了望:“反正他还压着,咱们的差事没出岔子,功德来了就接着。等回头回天庭,说不定还能凭着这功德换壶瑶池的好酒喝。”
四人哈哈一笑,又坐回案前翻起了时辰簿,没人注意到,山巅那“唵嘛呢叭咪吽”帖下的虚体,正随着风轻轻晃了晃,化作一缕白烟,悄无声息地散在了雪地里。而此刻的孙悟空,早已飞过了千里云海,正朝着满目疮痍的花果山飞去——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一逃,竟给山下四个苦熬了两百年的功曹,送了份意外的“功德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