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鼠往星台门外又瞥了一眼，确认没人偷听，才凑到四值功曹跟前，声音压得像蚊蚋：“你们在人间见过帝皇办公吧？天庭的天规，底子就照着那套来——上朝要守时，奏事要规矩，犯错要受罚，可狠起来，比人间帝皇厉害百倍。”
他伸出手指，一个个数着：“人间帝王动怒，最多诛九族，可天庭不一样。触了天规，最轻的是‘贬下凡间投胎’，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全忘，从头做个凡人，运气差的，投个猪狗牛羊，苦熬一世；重些的，打落天牢，受天雷劈、仙火烤，百年千年不得出来；最狠的，就是陛下常说的‘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像一阵烟似的，彻底没了。”
掌月功曹（原李万）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杯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就因为一点错？比如……像我们偷偷记着凡间的名字？”
“那倒不至于。”子鼠摆了摆手，却还是一脸严肃，“这种‘小错’，最多罚抄天规，或是贬去看守南天门几日。可要是犯了大错，比如私改仙籍、偷泄天机，或是像大圣那样反下天庭，那可就难说了。当年卷帘大将，不就是失手打碎了个琉璃盏，就被贬下凡间，每七日受飞剑穿胸之苦？”
这话让星台里的空气瞬间沉了下来。掌辰功曹（原崔钰）摸了摸袖中那半截墨条，突然觉得那墨条硌得慌——他之前还在心里偷偷念着“崔钰”这个名字，要是被玉帝知道，会不会也算“心存执念”的错？
“所以啊，在天庭，‘守规矩’比什么都重要。”子鼠叹了口气，灰布短打的衣角扫过地面，像只不安的小兽，“我们十二生肖轮值，从不敢迟到一刻；二十四节气布信号，从不敢错半个时辰。不是不想有自己的心思，是不敢——谁也不想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掌时功曹（原刘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那人间的帝皇，还有亲情友情呢，比如父子相认，兄弟相助。天庭……真的一点情分都容不下？”
子鼠挠了挠头，眼神有些复杂：“也不是全没有。比如月老，还在牵红线；文曲星君，还会护着凡间的书生。可这些‘情’，都得在天规里装着。就像李天王，他疼哪吒三太子吧？可哪吒当年剔骨还父，也是因为犯了天规，李天王不得不按规矩来。后来哪吒重生，父子俩也得在大殿上守君臣之礼，私下里才能说几句家常。”
他顿了顿，凑近四人：“你们记着，天庭的‘情’，是藏在规矩里的。比如你们记取经路，盼着真经渡人，这就是‘情’，但不能明说，只能按天规，一笔一笔记在簿子上。只要不越界，不把‘情’变成‘私念’，陛下一般不会管。”
掌日功曹（原张千）看着子鼠，突然笑了笑，只是那笑里带着点苦涩：“这么看来，做仙还不如做人自在。当年在长安，我们就算穷，也能围着八仙桌喝粗茶，说心里话，不用怕这怕那。”
“可不是嘛！”子鼠也跟着叹气，“我当年在凡间偷麦子，被农人追着打，也比现在在生肖宫提心吊胆强。可话又说回来，”他话锋一转，眼睛亮了些，“咱们做这些，不也是为了人间吗？你们记取经路，是为了让人间少些苦难；我们守时辰，是为了让人间有序；连李天王的玲珑宝塔，看着吓人，不也是为了镇住妖怪，护着三界安宁？”
掌辰功曹（原崔钰）沉默了片刻，突然拿起狼毫，在“辰光簿”上写下“子鼠告知天规，需谨守本分，亦藏人间之念”。写完，他放下笔，看向子鼠：“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些。明日的‘时辰宴’，我们一定去。”
子鼠见他松了口气，也笑了：“这就对了！只要守好规矩，藏好念想，在天庭也能安稳。我先回去了，牛大哥还等着我回话呢！”
子鼠走后，星台的烛火依旧摇曳，可四值功曹心里的沉重却轻了些。掌时功曹（原刘洪）望向凡间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温暖。他想，或许天规如刀，但只要心里还留着一点从人间带来的余温，就算是做个守规矩的仙，也未必全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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