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水时手背擦过他指尖，现在摸起来还发烫”
—余久灵暗恋日记
十月中旬，清晨带着温润的凉意，薄纱似的晨雾浮在半空，阳光正从云层后慢慢渗出来。
旗杆立在透亮的天光里，护旗手迈着铿锵的正步走近，脚步声惊散了草叶上的露珠。
国歌响起的瞬间，风轻轻托着国旗往上飘，鲜红的颜色在浅蓝的天幕上格外醒目。
围观的人没拢外套，只是安静地望着旗帜攀升，直到它稳稳停在杆顶，晨风吹过，旗面舒展的声响和余韵一起落进心里。
国歌余韵渐散，国旗在晨风中稳稳舒展，红得透亮，与渐亮的天光相映。
校长握着话筒走上前，晨阳把他的身影拉得格外清晰。
“同学们先留步，跟大家说个好消息——这周开始，校园篮球赛正式报名！”
他话音刚落，底下立刻传来细碎的欢呼声，几个男生悄悄碰了碰胳膊，眼里亮着光。
“不管是想上场打球，还是想当啦啦队为班级加油，都可以找体育委员报名。”
校长笑着抬了抬话筒，风把他的声音送得很远，“希望大家在赛场上敢拼敢闯，也记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解散的哨声刚落，人群像撒了欢的小兽往教学楼涌。
余久灵回到班上，班主任刘杰就拿着登记表走进来，班会课的铃声紧跟着响起。
“篮球赛报名截止到明天，”他把表拍在讲台上，“想参赛的到体育委员那儿填信息，啦啦队由文艺委员负责组织。”
体育委员立刻举着登记表站起来，本子刚放在第一排课桌。
后排的男生就挤了过来：“先写我的！我打后卫，上次校运会还拿过短跑奖！13班的后卫必须稳！”
体育委员笑着把笔递过去，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混着女生们讨论彩纸颜色的叽叽喳喳。
课间余久灵和沈乐初并肩走向饮水机，课间的走廊有些喧闹，同学们三三两两。
到了饮水机旁，沈乐初先拿出水杯接水，水流“哗哗”响着。
余久灵看着她，脸颊微微发烫，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初啊，你说绫降会不会报名篮球赛啊？”
沈乐初接满水，盖上杯盖，侧头看她，眼神带着点揶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打篮球，肯定会啊。”
余久灵指尖轻轻摩挲着水杯，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带着藏不住的期待：“我超期待看他打球的，他打球特别帅。”
说着，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绫降在球场上奔跑、投篮的模样。
沈乐初看着她眼睛发亮的样子，故意逗她：“哟，这就开始期待了？你这期待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
日子像被快进了般，转眼间篮球赛就撞进了生活，最让人兴奋的是，这两天下午不用上课，全身心泡在赛场里。
场边人声渐浓，啦啦队成员们已找好位置，余久灵几乎是踮着脚，目光急切地在球员中搜寻。
当瞥见那个穿着3号球衣的身影时，她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圆，抓着沈乐初胳膊的手都用上了力，小声却难掩激动：“小初！你看！是绫降！”
沈乐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绫降运着球，动作干净利落，阳光洒在他身上，连带着那件3号球衣都像镀了层光。
“看见了看见了，”沈乐初笑着拍开她的手，“你这眼睛，简直是绫降专属雷达。”
余久灵顾不上回嘴，所有注意力都被场中的绫降牢牢吸住。
看他抬手投篮，篮球划过高高的弧线，精准落入篮筐，余久灵忍不住和周围同样欢呼的同学一起，小声喊了句“好球”，脸颊也因为这股兴奋劲儿，悄悄染上了红晕。
余久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绫降，他每一次运球、每一次变向，都让她的心跟着轻轻颤。
绫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往人群看来，余久灵像被抓包的小兽，猛地缩回脑袋。
躲到沈乐初身后，只敢从她肩膀边偷偷往外瞧，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涩。
她悄悄缩回脑袋，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心里乱成一团麻。
比赛还在继续，绫降的表现依旧出色。每一次得分，都能引来场下阵阵欢呼。
余久灵却没了之前的兴奋劲儿，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胳膊突然被轻轻碰了下，转头一看，时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两瓶水：“行啊你们，自家班的球赛不看，反倒跑去给外班当观众。”
沈乐初淡淡开口，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她是来看绫降啦！”
……
终于，比赛结束了，绫降所在的队伍赢了。他和队友们击掌庆祝。
余久灵看着绫降和队友们笑着击掌，心里那股酸涩更甚。
时愿把水塞到她手里，“发什么呆呢，快给绫降送水去啊。”
沈乐初推了她一把，“去呀，别怂。”
余久灵深吸一口气，攥着水，一步步挪过去。快到绫降身边时，他正好和队友说完话，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余久灵心脏狂跳，把水递过去，声音细若蚊呐：“绫降，给你水。”
绫降看着她，嘴角弯了弯，接过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谢了。”
这一下，余久灵像被烫到，猛地缩回手，脸颊又开始发烫，慌乱地低下头，“没、没事。”
“哎，余久灵，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的水呢？”旁边突然传来何邵的声音，他凑过来，一脸“委屈”，“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余久灵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抬起头，看到何邵佯装不满的样子，又看看绫降忍着笑的神情。
瞬间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就带了一瓶，没多带……”
“得，合着我这是没提前预定，没这口福了。”何邵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冲余久灵挤挤眼，“不过看在你专门给绫降送水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啦。”说完，还拍了拍绫降的肩膀。
绫降瞥了何邵一眼，没说话，只是握着那瓶水，看向余久灵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余久灵被两人一闹，更觉得脸颊滚烫，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篮球赛结束的哨声响起，余久灵随着人流往宿舍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递水给绫降的画面，心脏仍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回到宿舍坐在桌前，余久灵拿出日记本，笔尖悬在纸面好一会儿才落下，字迹却比往常轻飘许多。
“递水时手背擦过他指尖，现在摸起来还发烫。”
—10月19日
第二天的比赛，理科四班对阵理科三班。
场边的氛围比昨天更热烈，余久灵和沈乐初早早就占好了位置。
余久灵依旧满心满眼都是绫降，沈乐初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三班的球员里逡巡。
比赛哨声响起，双方球员立刻投入激烈的对抗。绫降依旧发挥出色，带球、突破、投篮，动作行云流水。
余久灵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发出小声的赞叹。
而沈乐初，目光却被三班一个穿着9号球衣的男生吸引了，那男生球服上写着叫林墨文。
他身形挺拔，在球场上奔跑时，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不像绫降那般耀眼夺目，打球风格却很沉稳，传球精准，防守也十分到位，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
沈乐初的视线，就像被磁石吸住，牢牢跟随着林墨文。
当林墨文一个巧妙的背后传球，助攻队友得分时，沈乐初眼睛一亮，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
余久灵正为绫降又进一球欢呼，听到沈乐初的声音，转头问：“小初，你咋了？”
沈乐初这才回过神，有些慌乱地摇摇头，“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三班那个9号打得挺好的。”
余久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林墨文啊，听说他打球一直都很稳。”
场上恰好传来一阵欢呼，三班又进了一球，正是林墨文助攻的。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沈乐初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这林墨文是真稳啊，传球跟装了导航似的。”沈乐初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赞叹。
余久灵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接道：“是挺厉害的，但绫降比他更猛。”她说着，目光不自觉飘向场内那个耀眼的身影，语气里藏着几分笃定。
沈乐初撇撇嘴，下意识替刚看上的人辩解：“那也不能只靠一个人啊，林墨文能带动全队呢。我觉得三班说不定能赢。”
“赌一把？”余久灵笑起来，“输的人请喝汽水。绫降最后肯定能站出来，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赌就赌！”沈乐初立刻接话，眼睛却仍黏在林墨文身上，“我赌林墨文他们班赢，到时候可得喝冰的橘子汽水。”
话音刚落，场上局势骤变。三班球员传球失误，绫降眼疾手快截下球，运球直奔对方篮下。
三班两人立刻上前封堵，林墨文也迅速回防，试图从侧面包抄。
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连沈乐初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只见绫降脚步一顿，身体猛地向右虚晃，趁着对方重心偏移的刹那，突然变向左侧突破，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林墨文反应极快，立刻贴了上去，指尖几乎要碰到球衣，却还是被绫降借着冲力甩开半个身位。
最后一步，绫降起跳、抬手、投篮，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场边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余久灵激动得拍起手，转头冲沈乐初扬下巴：“看见没？这就是绫降！”
沈乐初撇撇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那瞬间的爆发力确实惊人，嘴上仍不服软：“才刚过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场上暂停的哨声响起，何邵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前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
他抬眼看向观众席，恰好撞见余久灵正冲绫降的方向笑得灿烂，眼里的光比场边的太阳还要灼人。
“发什么呆？走了，准备上场！”绫降拍了下他的后背，语气带着赛后的轻松。
何邵回过神，扯了扯嘴角应道“来了”，转身跑向球场时，余光又扫过余久灵的方向，心里那点隐秘的失落，终究还是藏在了奔跑的风里。
比赛重新开始，何邵把那点失落压进心底，攥紧球权朝着三班篮下冲去。
他刻意加快了速度，连突破的动作都比平时凌厉几分——像是想借着球场的喧嚣，盖过心里那点酸涩。
林墨文立刻上前防守，两人身形交错间，何邵余光又瞥见观众席。
余久灵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双手无意识垂在身侧，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锁在绫降身上。
他心下一沉，传球的力道都重了些，幸好队友稳稳接住，顺势投进一球。
场边响起欢呼，沈乐初却没心思叫好，眼睛死死盯着被何邵晃开的林墨文，小声嘀咕：“怎么不防住啊……”
余久灵笑着拍她胳膊：“别急啊，你家林墨文待会儿肯定有好戏。”
这话刚落，林墨文果然抓住机会，一个精准的长传撕开防线，助攻队友得分。
沈乐初瞬间挺直腰板，得意地冲余久灵抬下巴：“看见没？这才叫实力！”
距离终场只剩38秒，比分68平。
绫降持球在三分线外游走，何邵立刻上前卡位，用身体挡住林墨文的防守路线——这是他们练了无数次的战术配合。
林墨文脚步不停，试图从侧面包抄，却被何邵牢牢挡住。
他抬眼看向绫降，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突然猛地变向，想去抢断球权。
就在这瞬间，绫降动了——他虚晃一步，紧接着重心压低，直接朝着篮下突破，速度快得像道闪电。
林墨文立刻回防，两人在篮下形成对峙。绫降起跳的刹那，林墨文也跟着跃起，长臂伸直试图封盖。
所有人都以为绫降要直接投篮，他却突然手腕一转，将球精准地传给了跟进的何邵。
何邵接住球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篮下空无一人，只需抬手就能得分。
他余光扫过观众席，余久灵正睁大眼睛看着他，那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可下一秒，他看见绫降落地后冲他点头，听见场边的欢呼声越来越近，几乎是本能地，他手腕发力，将球稳稳投进。
“唰！”篮球入网的声音清脆响亮。
终场哨声恰好响起。
余久灵瞬间蹦起来，和沈乐初抱在一起尖叫，沈乐初虽懊恼，却也忍不住盯着走向场边的林墨文，嘴角悄悄翘了点弧度。
场上，何邵看着计分板上的数字，还没回过神，就被绫降勾住脖子：“可以啊，最后那下够稳。”
他扯了扯嘴角，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观众席——余久灵正举着水朝绫降挥手，眼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
何邵慢慢收回视线，抬手抹了把汗，指尖触到球衣上的汗水，凉丝丝的。
他刚投进了制胜一球，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却半点没少。
不远处，林墨文正被队友围住，他却抬眼看向观众席，恰好撞见沈乐初慌乱移开的目光，耳尖悄悄泛红，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沈乐初只觉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她赶紧低下头，指尖却因紧张微微蜷缩。
周围的欢呼声、队友的喧闹声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林墨文望过来的眼神，还有他那似有若无弯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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