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陆今安牵着温栀的手，脚步轻快地穿过那条昏暗的巷子。

温栀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心里一阵酸涩。

她刚刚在巷口看到陆今安朝自己奔来的那一刻，明明是想逃的，可不知为何双脚就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穿过狭窄的小巷，一片老居民区映入眼帘。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温栀望着眼前这棵高大的梧桐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陆今安轻轻拉着她在一处小山坡前停下，顺手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温栀，坐这儿。”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风。

温栀望着那棵梧桐树，鼻尖忽然一酸。她想起那天在小卖部的相遇，难道……

“其实，我们在小卖部的相遇不是第一次。”陆今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那天我去学校报到，在那棵梧桐树下就看见你了。”

温栀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惊讶。原来，他早就注意到自己了吗？

"所以，在小卖部的时候，借伞给你不是偶然。我拜托你教我语文，也不是偶然。只是因为……我想离你更近点。"陆今安的话像一颗石子，打破了温栀内心平静的湖面。

"陆今安，你......"温栀刚想开口，却被陆今安打断。

"温栀，我想说的是，我......"

"等等。”温栀深吸一口气，"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从前有个女孩，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父母离异，但母亲和外公外婆都很疼她。她的童年生活真的很快乐。”温栀的声音轻柔，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可是一对老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们说是他们母亲的亲生父母，起初母亲并不愿意相信。但在鉴定结果出来后，母亲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说到这里，温栀停顿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可能是由于血缘关系的枢纽吧，母亲答应回亲生父母家看看，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即使外公去世，她也没能赶回来送最后一程。女孩每天都在家门口等着，等着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身影......"

就在女孩六岁那年。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女孩扎着马尾辫，蹦跳着朝外婆家的门口跑去。门外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母亲。女孩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似的。

但母亲的突然到来并不是回家，而是为了要带女孩离开。

当听到要离开外婆时，女孩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缩了缩脖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我不要离开外婆。"

外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跟妈妈回去吧，那儿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踏入新家的那一刻，女孩的心咯噔一下。一对龙凤胎正窝在真皮沙发上，咯咯笑着看电视，父亲模样的男人细心地削着苹果。

锃亮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奢华的吊灯，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校服，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啪嗒"，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来，甜甜地喊着："妈妈。"

看到母亲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女孩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那个叫悦悦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母亲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空气都凝滞了："悦悦，这是你的姐姐。"女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母亲的新家庭是多么完整，她甚至还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妹妹。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那些母亲频繁出差的日子，突然都有了解释。女孩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

母亲轻描淡写地说起往事，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每说一句，女孩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起初，女孩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现在的她没有办法解决，更没有能力去抵抗父母。

她的母亲告诉她说，那个男人是母亲的初恋，两人的感情很好，却在当初要谈婚论嫁之时，遭到对方父母的阻拦，他们说母亲配不上那个男人。随后，母亲才嫁给了女孩的父亲，并生下了女孩。但在跟女孩父亲离婚后，母亲却跟那个男人旧情复燃，并一直偷偷在一起。在母亲被认回亲生父母门下时，对方却突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但在同意这门亲事的前提是，不能带着女孩嫁进他们家。女孩的母亲犹豫了很久，她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又不舍得自己的爱人。正巧那时，母亲被查出怀了身孕。

最终，还是败给了命运。母亲选择了那个男人，选择了新的家庭。

起初，女孩对于新家有着极大的期望，从小不曾得到过父爱的她渴望得到，哪怕只是一点点，女孩也会很开心。

但现实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开始，他们还能友好相处，那对龙凤胎对待女孩也很友好。但不知怎的，女孩感觉自己跟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让女孩觉得，他们客气的她像是客人……

后来，有一次偶然，女孩在路过母亲的卧室时，听到母亲跟那个男人在争吵，那个男人让母亲把女孩送出去，可母亲不同意，她说，女孩也是她的女儿，不能送走她。

自从那天以后，女孩常常会遭受到那对龙凤胎“不经意间的”栽赃，可在那个家里，没有人相信女孩。久而久之，女孩也对这个家失望了。

她想逃离那个地方，于是她努力地打工赚钱，努力的学习，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离开了那个家。

那里本来就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