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迷茫

沈聿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别墅，前往老宅。偌大的空间里似乎一下子空旷了许多，连空气都仿佛流通得更顺畅了些。但苏晚知道，这不过是表象。无处不在的监控，寸步不离的女佣，以及沈聿即便不在也依旧笼罩着整栋建筑的掌控感，让她丝毫不敢放松。

她坐在窗边，看似在发呆，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反复推演着阿明给她的计划。西侧围墙，配电箱暗格，下周三上午十点……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脑海里。风险极高，成功率渺茫，但她别无选择。

就在她心烦意乱，几乎要被巨大的压力压垮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谁？”苏晚警惕地问，心脏下意识地收紧。这个时间，女佣不会无故打扰。

门外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嫂子，是我，沈珂。方便开门吗？”

沈珂？他怎么又来了？而且是在沈聿刚离开的时候！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昨天晚餐时他那看似解围实则添乱的行为还历历在目，他现在出现，意欲何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门没锁，请进。”

房门被推开，沈珂依旧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穿着件印花衬衫，领口随意敞开着。他反手关上门，倚在门框上，目光在苏晚有些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嘴角噙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看来我哥不在，嫂子这气色也没见好多少啊。”他语气轻佻，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像是在确认什么。

苏晚站起身，保持着距离，语气疏离而客气：“你找我有事？”她不想和这个男人有过多牵扯，他太危险，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火焰，靠近了可能温暖，更可能引火烧身。

沈珂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冷淡，自顾自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长腿交叠，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己家。“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嫂子？我哥那个人无趣得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大房子里，多闷得慌。”

苏晚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真实目的。

沈珂见她不上钩，笑了笑，也不再绕圈子。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虽然房间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但他还是做出了这副防备的姿态：“嫂子，明人不说暗话。昨天晚上的事，你欠我一个人情。”

苏晚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她面上不动声色：“昨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沈珂挑眉，“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转移了我哥的注意力，你觉得你能那么轻易蒙混过关？你那套‘写生’的说辞，骗骗女佣还行，能骗过我哥？”他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洞察一切的嘲讽。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他知道她下午根本不是去写生！那他是否也知道工具房的事？他和阿明……是不是一伙的？还是说，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等待时机？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翻滚，苏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沈珂这种聪明人面前，过多的否认和辩解只会显得可笑。她抿了抿唇，默认了他的说法，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合作。”沈珂吐出两个字，眼神变得认真起来，那股玩世不恭的气息收敛了不少，“嫂子，我知道你想离开。巧了，我也想让我哥……不那么如意。”

苏晚紧紧盯着他：“怎么合作？我凭什么相信你？”经历了这么多，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姓沈的。

“就凭我是唯一能给你提供真正帮助的人。”沈珂自信地笑了，“阿明那个蠢货，他能做什么？最多帮你传传纸条，指个方向。但他能搞定外面的接应？能帮你搞定新的身份和远走高飞的渠道？他能对抗我哥接下来的追查？”

他一连串的反问，句句戳中苏晚计划中最薄弱、最让她不安的环节。阿明只是一个内应，真正的逃亡之路，需要强大的外部力量。

沈珂观察着她的神色，知道说到了她的心坎上，继续加码：“我可以给你这一切。安全的路线，绝对查不到的身份，足够你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的资金。甚至，我可以帮你制造一个完美的‘意外’，让沈聿彻底死心，永远不再寻找你。”

条件诱人得可怕。但苏晚没有被冲昏头脑，她冷静地问：“代价是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沈珂付出这么多，索取的回报必然惊人。

沈珂的笑容变得有些冰冷，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很简单。第一，在你离开之前，帮我从我哥的书房里，拿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苏晚警惕地问。沈聿的书房是禁地，守卫森严，而且肯定有监控。

“一份关于海外资产转移的加密文件副本。具体位置和获取方法，我会告诉你。”沈珂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第二，在你安全之后，需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向指定的媒体透露一些……关于我哥经营中某些‘不太合规’操作的消息。当然，证据我会提供给你，你只需要充当一个‘匿名爆料人’。”

苏晚倒吸一口凉气。沈珂这是要她窃取商业机密，并充当扳倒沈聿的棋子！这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和复杂！一旦事情败露，沈聿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而且，就算成功，她也将彻底卷入沈家兄弟的权力斗争漩涡，永无宁日。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苏晚声音发颤。

“火坑？”沈珂冷笑，“嫂子，你现在难道不是在火坑里？跟我合作，你至少有跳出去的机会。否则，你就等着被我哥关到死吧！

沈珂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你不用立刻答复我。好好考虑一下。是继续相信那个园丁不靠谱的小把戏，还是选择跟我合作，走一条真正能通往自由的路。下周三之前，给我答案。”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苏晚一眼，眼神复杂：“提醒你一句，我哥去老宅，未必真是老爷子找。你最好……小心点。”

说完，他拉开门，潇洒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心乱如麻。沈珂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将她原本的计划炸得七零八落。合作？还是拒绝？

合作，意味着更高的风险，更深的卷入，但成功的可能性似乎也更大。拒绝，她只能依靠阿明那条充满未知和脆弱性的路线。

而沈珂最后那句关于沈聿去老宅的提醒，更像是一层新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心头。沈聿，到底去做什么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条路都迷雾重重，每一条路都可能通往深渊。下周三越来越近，她必须尽快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