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外,张泽禹靠在墙壁上,抬手按了按颈间的项圈,热度还没退,淡蓝色的荧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刚想走,通讯器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左航”的名字,像个催命符。
他按下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张泽禹左局
左航张泽禹,苏晚的情况怎么样?
左航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接着说
左航有没有出现情绪失控的迹象?
张泽禹没有,一切正常。
张泽禹她现在很安静,可能是药剂的副作用还没退
张泽禹没什么力气挣扎
左航是吗?
左航笑了笑,语气里的怀疑更重了
左航你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左航猎变队的队长,什么时候这么体恤畸变体了?
张泽禹的眼神冷了下来,手指攥紧了通讯器
张泽禹左局,监控应该能看到,她的衣服沾满了药剂和血迹,不换衣服容易引发感染
左航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什么,才缓缓的说
左航明天早上送来实验室
左航我要检查她的身体状态
张泽禹左局,她现在是我的人
张泽禹送回你那把她弄死了怎么办?
左航她是实验体,不是你的队员,别搞不清楚身份
左航我明天早上要看到她
左航不然张队也不想我到办公室讨人,对吗?
通讯器的电流声断了很久,张泽禹的手指还捏着那冰凉的金属壳,指节泛白。
他靠在羁押室门外的墙壁上,闭着眼,试图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
可自从昨天在东林市碰到苏晚,它就像坏了一样,烫得他皮肤发疼,连带着小腹都时不时绞着疼。
眼前还总闪过些零碎的画面不是任务相关的,是父亲抱着他在院子里看星星的样子,是苏晚被绑在实验台上咬着牙的样子。
张泽禹废物
他低声骂了句,抬手狠狠按了下项圈的重启键。
金属触点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感,荧光短暂熄灭,又很快亮了起来,颈间的项圈还在隐隐发烫,淡蓝色的荧光明明灭灭,像在嘲笑他的失控。
这枚项圈他戴了二十五年,从父亲被乱石砸死的那天起,母亲颤抖着把它扣在他脖子上,说
戴上它,你就不会再疼了
二十年来,它从来都是稳定的,只有在追捕共振者时,检测到自己强烈的情绪波动,才会轻微闪烁。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猎变队的队员,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看到张泽禹时脚步顿了顿,连忙敬了个礼
无名张队,这是昨天东林市的任务报告,需要您签字
张泽禹睁开眼,接过文件,指尖划过“捕获畸变体苏晚”那行字时,握着笔的手收紧了一点。
他皱了皱眉,快速签上名字,把文件还回去
张泽禹羁押室里的人,按临时看管流程走,别给左局那边递消息
小李愣了愣,有点疑惑
按规矩,左局要的人,得每小时汇报一次状态。
但他没敢多问,只点头应了声“是”,转身走了。
看着小李的背影消失,张泽禹才松了口气。他不是想护着苏晚,是怕左航太早把人提走,他还没搞清楚项圈的异常。
这枚项圈是秩序局的标配,一旦出现重大故障,轻则被判定为任务失能,重则可能被怀疑是“共振者污染”他不能冒这个险。
——
张泽禹抬手刷了身份卡,羁押室的门缓缓滑开。
里面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苏晚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件黑色的卫衣套在她身上,太长了,袖口堆到手肘,露出一小节苍白的手腕,上面还留着束缚带的红痕。
听到开门声,苏晚快速回头,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她的警惕很明显,像只被圈住的小兽,随时准备反抗。
张泽禹没说话,走到折叠桌前,把刚从食堂拿的营养糊放在桌上,是最普通的那种,深绿色的糊状物,没什么味道,甚至有点涩,是给底层队员和临时羁押人员准备的。
他没特意给她带别的,只是刚才路过食堂,想起她从昨天到现在没吃东西,万一饿晕了又该麻烦了。
张泽禹吃的
他把勺子扔在饭盒上,发出哐当声响
苏晚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饭盒上,又快速扫过他的脸。他的眼神很冷,没什么情绪,她没动,只是看着他
苏晚这是……给我的?
张泽禹不然给谁?
张泽禹皱了皱眉,有点烦躁
张泽禹不吃拉倒,饿死了算你的
他说完就要转身,却看到苏晚慢慢走过来,拿起饭盒,打开盖子。
她没立刻吃,只是用勺子搅了搅里面的糊状物,感受到眼前的人没有恶意,便小声问
苏晚你的项圈……为什么一直发着光?
这句话像根针,突然扎在张泽禹的神经上。
眼神里带着点怒意
张泽禹你管得着吗?
苏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顿了顿,营养糊洒出来一点,滴在卫衣上,赶紧用手指擦掉。
脾氣好差,要是衣服髒了…
應該會把我抓起來打。
她咬了咬下唇,没再说下去,倒是開心的吃起眼前的食物。
张泽禹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烦躁更甚。
张泽禹吃完把饭盒放门口
他没再看她,转身離開羁押室。
他没走,而是绕到羁押室的侧面,那里有个小小的观察窗,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苏晚还坐在桌边,慢慢吃着营养糊,动作很轻。
张泽禹站著有一会儿,苏晚像是吃不下一般,开始玩起盒子里的食物,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她的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泽禹还挺可爱
张泽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张泽禹在想什么…
张泽禹是这几天没睡好吧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通道拐角处有个身影
是朱志鑫,穿着带银色徽章的作战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像是刚从办公室出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朱志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有担忧,有警惕,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后很快就移开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朱志鑫张队
张泽禹嗯
打完招呼,朱志鑫便快步走了过去。
可他刚转头,口袋就掉出来一个小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他赶紧弯腰捡起来,塞回口袋,动作很快,却还是被张泽禹看到了。
那是个小小的玉佩碎片,上面刻着半片榕树叶子,和苏晚别在领口的那个,一模一样。
张泽禹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昨天在东林市,朱志鑫故意指错方向的举动,还有今天在纺织厂,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这个临时顾问显然也藏着秘密
而且,大概率跟苏晚有关
雨还在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张泽禹抬头再次看向羁押室的观察窗,苏晚已经吃完了,正把饭盒放在门口,转身走回床边,歪头观察起房内格局。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办公室走。
他决定暂时不戳穿朱志鑫,也不追问苏晚什么。
他需要先搞清楚项圈的异常,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线索。至于苏晚,只要她还在羁押室里,只要左航还没把她提走,他就有时间。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