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推开出租屋的门，脚步踉跄着跌进昏暗的屋内。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她没拔，也没回头。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白的线。
她站在那道光里，像是被钉在现实与记忆的交界处。
窗外传来车鸣，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U盘还在，金属边缘硌得她手指发疼。她松开手，U盘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某种信号。
她弯腰捡起它，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字母：LZ。
喉咙一紧，眼眶发热，她把眼泪压了回去。
屋里一股潮湿的纸张味，混着数据线烧焦后的焦糊味。那是昨晚机房的味道，也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气味。
她走到电脑前坐下，屏幕还亮着，是昨夜留下的几个浏览器标签页。标题都一样：“消失的直播间”。
她盯着那些字看了很久，像在确认那不是幻觉。
然后，她伸手关掉所有网页，只剩下一个空白桌面。
她想，就这样吧。
可她的手却没有离开鼠标，反而慢慢移向桌角那个加密U盘接口。她插上U盘，屏幕上跳出一个窗口，要求输入密码。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林昭的声音：“密码是你生日。”
她输了进去。
窗口一闪而过，跳转到一个加密账户界面。简洁、干净，只有几个文件夹和一封未读私信。
她点开那封私信，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说明你还活着。”
她的眼泪砸在屏幕上，晕开了字迹。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点开其中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有两个文件：一个是未命名视频片段，另一个是程序，名称为“观众协议.v2.3”。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像是第一次听到。
“观众协议……”
她喃喃自语，手指停在鼠标上，迟迟没有动。
她知道，一旦点开，就意味着她将再次踏入那个世界。
她曾答应过林昭，要活下去。
可如果她什么都不做，是不是才算是真正的“活”？
可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做，林昭的一切努力，就真的成了无人知晓的幻觉。
她咬住下唇，指节泛白。
最终，她还是点了下去。
程序运行，界面黑了一瞬，随后跳转为一段倒计时：00:03:00。
她屏住呼吸。
屏幕开始闪烁，出现一段文字：
“检测到唯一存活观众：苏婉。”
“是否重新连接录播残片？”
她愣住了。
“唯一存活观众”？
她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吗？
她没有点击确认，而是盯着屏幕，心跳逐渐加快。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她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她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像是有人站在她身后。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她转回屏幕，手放在鼠标上，却迟迟不敢再动。
突然，屏幕黑了一瞬。
下一秒，画面一闪而过——黑暗房间、模糊人影、耳边低语。
背景音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欢迎回来，苏婉。”
是林昭的声音。
但她听得出，那不是他本人。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机械感。
她猛地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角，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屏幕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喘着气，手指微微发抖。
她看着那块冰冷的屏幕，眼神从最初的惊恐，渐渐变成了坚定。
她喃喃自语，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谁说：
“原来……我从未离开。”
她缓缓坐回椅子，重新打开那个“观众协议”的程序。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点下了“确认”。
屏幕再次闪烁，出现一行新文字：
“正在连接观众协议……”
“已检测到其他观众在线。”
“是否加入直播？”
她没犹豫，直接点击“加入”。
画面一闪，跳转至一段熟悉的直播画面。
黑暗房间，镜头缓慢扫过四周，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串数字：000001。
画面静止几秒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第一个观众已上线。”
接着，是第二个声音：
“第二个观众已上线。”
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第八个声音响起：
“第八个观众已上线。”
画面突然一变，出现一张张人脸，都是曾经在直播间留言的网友，有的她认得，有的她没见过。
他们的脸在画面中依次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脸上。
她看着镜头，嘴角缓缓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欢迎回来，苏婉。”
她的声音和刚才屏幕上的完全一样。
苏婉的心猛地一紧。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画面再次变化——变成了一段录播片段。
她看到了自己。
那个她正坐在机房里，手握U盘，眼神茫然。
画面里的她低声说：
“他说过，让我活下去。”
然后，画面一黑。
屏幕上跳出一句话：
“你已被邀请加入下一阶段直播。”
“时间：今晚午夜。”
“主题：归零。”
苏婉看着那行字，脸色苍白。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晨光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她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刺眼，但她没有躲开。
她喃喃道：
“林昭……我回来了。”
她转身，走向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她要找到他们。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继续这场直播。
她不再是旁观者。
她是观众。
也是，参与者。
[未完待续]第9章：归零之约
苏婉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方，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她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00:02:59，一秒钟一秒钟地跳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空气里那股焦糊味更重了。
她猛地起身，拉开抽屉，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狠狠灌了一大口。水顺着下巴滴在键盘上，溅起细微的水珠，在屏幕上折射出模糊的光斑。
她没擦，只是低头看着那串字：
“检测到唯一存活观众：苏婉。”
“是否重新连接录播残片？”
她咬住下唇，指尖缓缓按下左键。
“确认。”
画面黑了一瞬，随即响起一段机械音：“正在连接观众协议……”
接着是第二句：“已检测到其他观众在线。”
第三句：“是否加入直播？”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悬停在鼠标上，迟迟没有动作。
屋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像是有人踩住了命运的边缘。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林昭最后的背影。他坐在机房中央，面前是八块屏幕，每一帧画面都是一个网友的脸，他们曾一起见证过“零”的诞生。
而现在，他们回来了。
她睁开眼，点击“加入”。
画面一闪，出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认得他们中的每一个名字——老猫、阿七、墨色、青衫客、小鹿、北风、夜行者、零号观察员。
这是直播间最初的八位观众，也是林昭最信任的人。
但最后一个画面出现时，她的心脏猛然一缩。
那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长发披肩，眼神平静，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看着镜头，轻轻开口：“欢迎回来，苏婉。”
声音与刚才屏幕上的完全一致。
苏婉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架，几本旧书哗啦啦掉在地上。她没去捡，只是死死盯着屏幕。
那张脸还定格在那里，仿佛在等她回应。
她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声音沙哑：“你是谁？”
没人回答。
屏幕突然一暗，紧接着跳转至一段录播片段。
她看到了自己。
那个她正坐在机房里，手握U盘，眼神茫然。
画面里的她低声说：“他说过，让我活下去。”
然后，画面一黑。
屏幕上跳出一句话：
“你已被邀请加入下一阶段直播。”
“时间：今晚午夜。”
“主题：归零。”
苏婉盯着那行字，脸色苍白。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晨光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她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刺眼，但她没有躲开。
她喃喃道：“林昭……我回来了。”
她转身，走向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她要找到他们。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继续这场直播。
她不再是旁观者。
她是观众。
也是，参与者。
[未完待续]
第10章：第八个观众
苏婉把电脑合上，起身走向衣柜，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是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贴着胶带，上面写着一行字：“只在必要时打开。”
那是林昭的笔迹。
她扯开胶带，从里面抽出一沓打印纸，最上面那张写着三个字：
《归零》
她快速翻阅，内容是一份完整的直播策划案，标题页下方有一行小字：
“观众协议·最终版本”
“执行人：林昭”
“见证人：八名观众”
她的心跳加快。
她继续往下翻，发现每个观众的名字后都跟着一句备注，像是一种身份标签。
老猫：技术支援
阿七：数据记录
墨色：心理分析
青衫客：历史溯源
小鹿：网络监控
北风：外部联络
夜行者：行为追踪
零号观察员：核心观测
她皱眉，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
“零号观察员：沈知遥”
她瞳孔一缩。
沈知遥……是那个在第七章中消失的“情感残片”，林昭用程序模拟出的、唯一一个“活着”的人。
可他怎么会是“零号观察员”？
她继续翻看，发现后面几页是关于“观众协议”的详细说明：
“本协议适用于所有参与‘零’计划的观众。”
“每位观众需签署协议，并承担相应义务。”
“协议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数据共享、行为记录、意识上传、记忆同步。”
她看到“意识上传”四个字，心跳几乎停滞。
她继续往下读，发现有一段特别标注：
“协议v2.3新增条款：”
“若任一观众死亡，其记忆与意识将被保留于录播系统内，作为残片继续参与直播。”
“此机制仅限八位观众使用。”
她猛地合上文件，呼吸急促。
也就是说，即使她以为他们死了，他们其实还“活”在系统里。
甚至可能……从未真正离开。
她回头看向电脑，屏幕已经熄灭，但她知道，那里面藏着的远不止是林昭的遗言。
还有，他们所有人。
她缓缓坐下，打开电脑，点进“观众协议”程序，输入命令：“查看观众状态”。
界面刷新，出现一张表格：
观众编号姓名在线状态意识完整性最后操作时间000001老猫在线完整2024-06-12 23:58000002阿七在线完整2024-06-12 23:57000003墨色在线完整2024-06-12 23:56000004青衫客在线完整2024-06-12 23:55000005小鹿在线完整2024-06-12 23:54000006北风在线完整2024-06-12 23:53000007夜行者在线完整2024-06-12 23:52000008零号观察员在线未知2024-06-12 23:51
她盯着最后一行，呼吸一滞。
“意识完整性：未知。”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她知道，沈知遥……还在。
她点开“零号观察员”条目，弹出一个新窗口：
“该观众最后一次操作为‘情感残片生成’。”
“目标对象：苏婉。”
“状态：已释放。”
“备注：残片仍在运行中。”
她怔住。
“残片仍在运行中。”
她突然想起，昨晚她在机房醒来时，身边站着的“沈知遥”，他不是真的，而是林昭留下的程序。
可如果那只是“残片”，那真正的沈知遥……
还活着吗？
还是说，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只是意识被留在了系统里？
她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昭会在私信里写那句话：
“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说明你还活着。”
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只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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