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预示之园？”梧桐蹲下身，小心地用手指碰了碰一片正在缓缓舒展的银色叶片，“预示什么？”

“四季轮转，命途起伏，皆有些许映照。”玄宸的回答依旧简洁克制，但他的目光却忍不住悄悄追随着她那带着探索意味的、纤细的手指，耳根的红晕似乎又深了一点。

梧桐“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很是自然地说：“这里比外面那些冷冰冰的大殿好玩多了。我叫梧桐，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玄宸这才终于抬起眼，快速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疑问：“很远的地方？你……似非神界中人。”他能感知到她身上的气息纯净自然，却与仙灵之气有所不同，更带着一种蓬勃的、未经雕饰的生机。

“嗯！”梧桐点头，并不隐瞒，“我从神树来，想出来看看。”

“神树……”玄宸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不易察觉的惊叹。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她在花丛中好奇穿梭、却小心避让不去践踏花草的身影，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眸里，冰雪似乎消融了些许。

“你……”他迟疑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草叶，“初来神界，可有落脚之处？”

梧桐回身，很是光棍地摇摇头：“没有呀。这里太大了，而且他们都好严肃。”她指了指外面的方向。

玄宸的目光再次与她澄澈坦荡的眼神一触即分。他微微侧过脸，望着眼前这片唯有他独自打理、陪伴他度过了无数寂静时光的预示之园，轻声道：

“若……若不嫌弃，可暂在此处栖身。园中有空置的净室，平日……平日也可帮我照料这些花草。”

他说得有些磕绊，尤其是最后一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抹红晕又从耳根蔓延到了颈侧。

梧桐眼睛一亮，立刻欢喜地应下：“好呀！谢谢你，玄宸仙子！你真是个好人！”

她能感觉到这片花园的特殊，也觉得这个容易脸红、看起来有些孤单的仙子比外面那些神官有趣得多。

玄宸因她那声脱口而出的“好人”和灿烂的笑容再次微微怔住，随即有些不自然地转身引路：“……随我来。”

领着她去往花园角落一间简洁却洁净的雅室时，玄宸的步速比平时稍快，背影显得有些紧绷。安置好梧桐，他几乎是立刻寻了个由头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让他无所适从。

梧桐站在净室门口，看着他近乎仓促离开的青色背影消失在花木深处，不解地眨了眨眼。

“神界的仙子，”她小声嘀咕，“都这么……容易害羞吗？”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神树的光景，却又处处不同。这里没有会追着她跑的发光灵虫，没有能托着她酣睡的柔软气根，也没有总围在身边嬉笑玩闹的伙伴。唯有满园无声绽放、暗喻天机的奇花异草，和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得如同园中另一株植物的玄宸。

玄宸待她极好，好得有些小心翼翼。他会为她准备好清甜的仙露，会指给她看哪一株灵植今日会吐出蕴含月华的精粹，会在她试图给一株“笑靥花”浇灌过多灵泉时，及时出现，用最温和的方式阻止，并解释那花特性喜干，多溉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