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夜袭,虽未能当场擒获吉祥,却坐实了他即是江洋大盗“灵鉴”的身份,其阴狠狡诈、擅用迷烟毒物的手段也暴露无遗。卢凌风震怒之余,加强了白府的守卫,并下令全城暗查搜捕,尤其关注药铺、香料店及各处人员复杂的落脚点。
翌日上午,白府气氛依旧凝重。卢凌风与苏无名正在研判吉祥可能藏匿的地点,仆役来报,裴喜君与薛环前来探望。
裴喜君步履轻快地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关切之色:“听闻昨日文庙那边不太平,卢将军、苏先生,还有白姐姐,你们都没事吧?”她目光一转,落到桌案上那张由白玉簟凭记忆绘制的吉祥画像初稿上,“咦?这是……?”
白玉簟将昨夜梅林之事简略告知,叹道:“只可惜,仅凭我记忆所绘,终究不够精准,恐有偏差,难以作为海捕文书依凭。”
裴喜君仔细端详那画像,秀眉微蹙,沉吟片刻道:“画人画像,贵在传神定影。白姐姐已抓住了此人眉眼神韵之六七分,只是细节处或可商榷。若不嫌弃,喜君或可一试。”
苏无名闻言,捻须点头:“早就听闻裴小姐丹青妙笔,尤擅人物,有‘过目不忘,下笔有神’之誉。若能得小姐援手,将此獠形貌精准定格,于缉凶大有裨益!”
卢凌风虽心急追凶,也知此事关键,遂向裴喜君郑重一礼:“那便有劳裴小姐了。”
当下,白玉簟便与裴喜君移至一旁静室。白玉簟闭目凝神,将昨日在文庙以及昨夜梅林中见到的吉祥样貌、神态、举止细节,一一细细描述。
“他眉形平直,但眉尾略略下弯,看似温顺,实则隐带算计……”
“双眼不算大,眼皮内双,看人时习惯微微眯起,眼神……看似平静,深处却有种黏腻的灼热,令人不适。”
“鼻梁挺直,但鼻头略圆,嘴唇偏薄,不说话时习惯性抿着,嘴角却似乎总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肤色偏白,不像寻常做杂役的人……对了,他左边眉峰处,似乎有一道极浅的旧疤,若非近距离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裴喜君凝神静听,偶尔发问确认一两个细节,手中画笔却不停歇,在宣纸上徐徐勾勒。她作画时神态专注,下笔精准而流畅,先定轮廓,再描五官,继而晕染明暗,补充细微特征。
薛环安静地在旁磨墨,看着纸上人像逐渐清晰,忍不住低呼:“像!真像!就是这个人!那天在文庙洒扫,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是如此凶徒!”
约莫一个时辰后,裴喜君搁下笔,轻轻吹干墨迹:“白姐姐,你看如此可还像?”
白玉簟凝目看去,心中不禁赞叹。纸上所绘之人,与她记忆中吉祥的容貌几乎一般无二,不仅形似,更是神似!那看似恭顺实则阴鸷的眼神,那抿起的薄唇隐含的讥诮,甚至连眉峰那道浅疤都清晰呈现。画像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能从纸上走出。
“喜君妹妹妙笔!便是此人,分毫不差!”白玉簟肯定道。
卢凌风与苏无名闻声进来,一见画像,卢凌风目光骤寒:“好个贼子!有此画像,看他还能往哪里藏!”他立即召来亲信,命其速去摹画多份,分发各处城门、关卡以及参与搜捕的官兵衙役,严加盘查。
苏无名抚着画像边缘,沉吟道:“有此清晰画像,追捕便有了明确目标。不过,灵鉴狡猾,易容术高超,恐怕不会轻易以真面目示人。还需提醒各方,注意检查形迹可疑、身份不明之人,尤其是试图离城者。”
画像的完成,仿佛给追捕行动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张无形的大网,以那张惟妙惟肖的画像为依据,在南州乃至周边地区迅速撒开。
然而,吉祥(灵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接连两日,搜捕一无所获。他既未试图强行离城,也未在任何已知的藏匿点出现。
直到第三日黄昏,一名被派往邻县协查的衙役带回一个惊人消息:有人在南州通往江州的官道旁,一处僻静茶棚,见过画像之人!那人虽作客商打扮,还用斗笠遮了半张脸,但其身形、口音,尤其是付钱时露出的左手手背上一块淡红色的胎记,与海捕文书上补充的细节完全吻合!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纤弱、头戴帷帽的年轻女子,两人行为看似亲密,那女子却步伐虚浮,似有不适。
“年轻女子?”卢凌风心头一紧,立刻追问,“可看清那女子样貌?”
衙役摇头:“帷帽遮得严实,看不清脸。但看身形举止,不像寻常村妇。”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卢凌风。他猛地看向白玉簟,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疑。吉祥冒险露面,身边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他想做什么?那女子是谁?是新的受害者,还是……同伙?
“追!”卢凌风霍然起身,声音冷冽如冰,“无论他逃往江州还是天涯海角,定要将其擒获!还有,务必查清那女子的身份!”
新的线索指向了更远的方向,也带来了更深的迷雾。缉凶之路,似乎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