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带着一身夜露与寒意,在天光破晓前悄然返回馆驿。他将那本皮质封面的《头疾新解·试药录·孟东老》重重放在桌上,声音因愤怒而微哑:“那古墓是个魔窟!孟东老以活人试药,称之为‘药人’,梁三启便是其爪牙!”
白玉簟急切地翻开《试药录》,里面冷静到残忍的记录让她脊背发寒。“必须阻止他!但孟东老在此地盘踞多年,声望颇高,我们需有万全准备,一击即中!”
“苏先生需来主持大局,”卢凌风沉吟,“但医药诡道,需得更权威之人方能彻底揭露其伪。”
白玉簟目光一闪,忽然道:“我记得费鸡师前辈曾提及,他有一师兄,早年因心术不正、痴迷邪门医术而被师尊逐出师门……其名,似乎正是孟东老!”
卢凌风眼中精光暴涨:“竟有此事!若真如此,请动费老前辈便不仅是为公义,更是清理门户!”
事不宜迟,白玉簟即刻修书两封。致苏无名的信详述古墓见闻与《试药录》之事,请求他速来。致费鸡师的信则言辞更为恳切犀利,直言“孟东老以活人炼药,玷污师门,为祸苍生”,并附上《试药录》中最触目惊心的几页抄本,末尾写道:“清理门户,匡扶医道,非前辈莫属!”
薛环再领重任,带精干人手,携信疾驰南州。
等待的日子里,卢凌风外松内紧,暗中调配人手,监视众生堂与古墓动向。白玉簟则更细致地研究《试药录》,试图找出孟东老所用邪术的根源与破绽。
数日后,馆驿外马蹄声急。薛环归来,身后两辆马车。
苏无名率先下车,面容沉静,眼中却带着锐利的光。“情况我已知晓,孟东老……果然堕入魔道。”
此时,第二辆马车车帘被猛地掀开,费鸡师一跃而下。他平日玩世不恭的神情荡然无存,脸上只有雷霆之怒,腰间酒葫芦随他急促的动作摇晃。他甚至没先与卢卢二人打招呼,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目光如电般射向卢凌风:“那孽障的东西呢?!”
卢凌风立刻奉上《试药录》原件。
费鸡师一把抓过,快速翻阅。他看得极快,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孽畜!果然是他!这抽取生机、逆转经脉的路数,正是当年他被师尊严令禁止触碰的禁术!竟敢用活人修炼此等邪法,他真是……死不足惜!”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书页,指节泛白。
苏无名沉声道:“费老息怒。清理门户固然重要,但眼下首要之事,是阻止他继续害人,解救幸存者,并公诸于众,以正视听。”
费鸡师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放心!这逆徒由我师门而出,酿此大祸,我费鸡师责无旁贷!定要亲手了结这段孽债,告慰师尊在天之灵!”他看向卢凌风和白玉簟,“你们打算如何动手?老头子我全力配合!”
苏无名捻须,目光扫过众人:“如今我们有费老指证其邪术根源,有《试药录》为物证,有古墓中受害者为活证……时机已至。当务之急,是拟定周密计划,同时控制众生堂、擒拿梁三启、直捣古墓,务必确保孟东老无法逃脱,也不能给他销毁证据、伤害剩余‘药人’的机会!”
卢凌风挺直脊梁,战意昂扬:“好!有苏先生运筹帷幄,有费老前辈匡扶正道,此番定要将这魔窟连根拔起!”
师门宿怨与人间正义在此刻交织,一张天罗地网,即将罩向那隐藏在橘县阴影下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