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

当霍雨浩在此见到钟离乌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午后的名都，石板路被阳光晒得发烫，街角那家茶楼却透着凉意，木质窗棂外挂着的蓝布幌子随风轻晃，掩去了楼内的隐秘。

霍雨浩跟着钟离乌踏上二楼雅间时，鼻尖先萦绕起一股清雅的茶香，与他印象中这位圣灵教教主身上常带的冷冽气息截然不同。

雅间内陈设简单，一张梨花木桌靠窗摆放，桌上已备好一套紫砂茶具，沸水在银壶中冒着细泡。

钟离乌褪去了平日里的玄色教袍，多了些文人雅士的闲适。

他提起银壶，热水注入茶杯时细若银丝，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汤色渐成浅绿，动作流畅得不像个手握权柄的教派领袖。

钟离乌将一杯茶推到霍雨浩面前，声音带着几分淡笑，“这茶产自极北冰原边缘，需用雪水冲泡才显真味，尝尝。”

霍雨浩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微凉，心里满是惊奇。

在他残存的认知里，这位老师这位圣灵教教主这位日月帝国国师身份地位是何等之高，实力是何等强大。

此刻却像个寻常茶客般摆弄茶具，这种反差让他有些恍惚。

茶水入口清苦，咽下后却留回甘，驱散了午后的燥热。

“明德堂的日子，还习惯？”钟离乌呷了口茶，目光落在霍雨浩身上，看似随意的问话里藏着审视。

“还好，魂导知识比预想中更复杂，不过能跟上进度。”

霍雨浩如实回答，下意识避开了与笑红尘、梦红尘等人的交集，他知道钟离乌要的不是朋友间的琐事，而是他的学习成果。

钟离乌点点头，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教内事务有新变动，即日起，圣灵教暂更名为圣灵宗。”

他抬眼看向霍雨浩，语气郑重了几分，“下一届全大陆魂师精英大赛，圣灵宗会以独立宗门的名义参赛，这是我们在世人面前立足的第一步。”

霍雨浩握着茶杯的手微顿，魂师精英大赛的名头他也听过，那是全大陆最受瞩目的赛事，圣灵宗选择此时参赛，显然有着不小的野心。

“不必担心赛事的事，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

钟离乌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放缓，“明德堂藏着日月帝国最顶尖的魂导技术，你要做的就是沉下心学，把那些技术变成自己的东西，在过些日子，我接你回教中。”

话落，钟离乌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项链。

链身是不知名的金属，泛着暗哑的光泽，吊坠是一枚小巧的棱形坠子，嵌着两颗暗红色的宝石。

钟离乌并未多说什么，霍雨浩接过项链，指尖触到吊坠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魂力波动，与他手腕上那条黑色手链的气息隐隐呼应。

他下意识抬起手，手腕上的手链是之前钟离乌所赠，链节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平日里看似普通，却能在他修炼时稳定魂力。

此刻两条信物在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里莫名一沉，仿佛被无形的线缠绕，愈发难以挣脱。

“回去吧，哦对了，你那两位小伙伴会代表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参赛，可以多和他们聊聊。”钟离乌挥了挥手，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霍雨浩心中一惊，随即就是无奈，自己的生活这位教主实在是了如指掌啊。

起身告退，霍雨浩走出雅间时回头望了一眼，钟离乌正独自坐在窗边，茶雾缭绕中，他的侧脸又恢复了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下楼时，霍雨浩项链贴身戴好，链坠贴着心口，凉意透过衣料传来。

他摸着手腕上的手链，又想起明德堂里的欢声笑语，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拥有过自由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