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虞是一名芭蕾舞者。
她的梦想是能站在巴黎歌剧院的舞台上舞蹈。
她很有有天赋,也很刻苦很努力。
通过她的努力,她成功拿到了巴黎歌剧院的邀请函,她终于能站在她梦中的舞台上了。
也许是命运看不惯她开心幸福的样子,小小的捉弄了她一下,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大到她无法承受。
一场车祸,葬送了她的舞蹈生涯,也扑灭了她的梦想之光。
虽然她正常走路没什么问题,但她却再也无法踮起脚尖起舞了。
自从醒来后,向虞就变得脾气古怪,要么沉默寡言,要么急躁易怒。
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不爱说话,就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发呆。
这和曾经明媚阳光的她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出院后,她没有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
大学毕业后,为了更方便的练习舞蹈。
她就开始在外面住了。
妈妈告诉她,在她昏迷的一年里,因为没有及时缴纳房租,那套公寓已经被房东租给其他人了。
妈妈让她暂时先回家住着,如果还是想要在外面住的话也可以,等修养过一段时间后,爸爸给她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后再搬出去。
向虞觉得无所谓了,住哪里都一样。
反正她也跳不了舞了,不用再天天贪早摸黑的去练习了。
她现在的作息很规律了,也不用担心影响父母休息了。
只是如果可以,她还是想搬出去住,她不想总是让父母面对她这副模样,白添伤心忧愁。
就这样,她在家里躺了一个月。
一天她实在是闲着无事,收拾整理了一下房间。
在一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上面是她和一个陌生男子的合照,看背景,应该是在某个景点上拍的。
照片的背面写着:
“以后向虞和左奇函一定还会去更多的城市看更多的风景的!”
左奇函?他是谁?她怎么不记得她认识这个人?
算了,是谁都不重要了。
自尊心强烈的向虞无法接受曾经骄傲的自己如今跌落成这副模样。
所以她自车祸以来,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位发小,她不再接受跟任何人的社交。
她关闭了自己的世界大门。
无人能再闯进来。
她以为,左奇函应该只是某个不太熟悉的朋友。
直到从家里搬出去之后,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
她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被阳光刺醒。
她下意识的嘟囔“左奇函,你又不拉窗帘”
静默三息后,她猛然惊醒。
左奇函?她怎么会突然喊起左奇函的名字?
还这么自然顺口,好似这样的话她不止一次说过。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想不起任何有关左奇函的事情。
她想也许是不能跳舞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让她魔怔了,开始胡思乱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她现在总是下意识的逃避任何问题。
直到她从梦中惊醒,彼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在梦里,她和左奇函是一对情侣。
从高一开始相识,高三毕业在一起,一直到现在。虽然有过小吵小闹,但两人从未分手过。
“你好,我叫左奇函”
“向虞?好好听的名字,我想一定是一生无虞的意思,你的父母肯定是希望你能一生无虞才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是呀,她的父母,就是希望她一个无虞才给她起的这个名字。
“短短一个暑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都快瘦成干了,以后我叫你小鱼干吧”
为了更好的展示舞蹈,向虞总是不得不控制身材。
这对爱吃美食的向虞来说犹如历劫。
“小鱼干,不要哭,你已经很棒了”
“别害怕,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食言了,左奇函。
“向虞,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向虞,你又不好好吃饭,你忘了自己上次胃疼的样子了吗”
“噔噔噔,请我们的小鱼干小朋友吃一个小鱼干蛋糕,无糖的,放心吃吧”
“阿虞,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更多的城市看更多的风景吧,好不好”
“小鱼干…”
“阿虞…”
“宝宝…”
“阿虞…”
“小鱼干…”
“阿虞,好好活下去”
“忘了我吧”
傻子,我怎么舍得忘了你。
可是我好像真的忘记了你了。
对不起,奇函。
从梦中醒来后的向虞,想起了一起,崩溃大哭,哭到晕厥。
原来,那场车祸,她失去的不止是芭蕾舞,还有她的爱人。
她也并不是昏迷了一年。
车祸不久后,她就醒过来了。
比起失去芭蕾舞,她更无法接受的是失去左奇函。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劝慰她不要伤心,要向前看。
向虞向来懂事,不忍父母总是掉眼泪担心她。
于是,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尝试接受失去左奇函的事实。
可她做不到。
也许是老天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有些愧疚了,看不过眼她这么伤心了。
于是“大发善心”的让她忘记了痛苦的根源。
在某一天,她毫无预兆的突然昏厥,醒来后,忘记了有关左奇函的一切。
而且记忆还停留回了发生车祸时。
三天后,向虞本来打算回家找到父母,跟父母坦白自己已经恢复记忆,并向她们拿回她和左奇函的“回忆”。
她想,即使房子被别人租了去,那个友善的房东阿姨也不会随便把她的东西都丢掉,一定会通知她的家人去收拾的。
那套公寓里,都是她和左奇函的专属回忆。
向虞的安排是:先找房东阿姨尝试租回那套公寓,然后再找父母拿回东西,重新布置房子。
于是她找到房东阿姨商量重新续租的事情的,她也知道在别人已经租了房子的情况下,再续租的行为很不好。
但她愿意承担那家人另租它房的所有费用和事宜。她会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房源,并且帮他们支付三个月的房租。
可房东阿姨却说,房子根本就没租出去啊。
房东阿姨说她的朋友说她暂时不方便过来这边住和续租,说往后都由他们来交付房租。
他们害怕向虞回到公寓,看着熟悉的场景就会想起一切,会和之前一样痛苦,甚至会更加痛苦。
为了向虞能好受一些,他们只能这么做。
还好,她有随身带着房子的钥匙。
和房东阿姨聊完之后,她就直奔公寓了。
其实她和左奇函曾经还给这套公寓起了一个名字——“幸福小家”。
一个很普通却很有爱的名字。
看着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装潢和物品。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向虞一个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不是压抑的哭泣,是嚎啕大哭。
从蹲在门口哭,到走走停停走到沙发上,抱着那个他们曾经一起相拥的企鹅抱枕哭。
向虞也数不清那个傍晚到夜半的流着泪睡过去之前她哭过多少次。
第二天,向虞是被开门声惊醒的。
她,还梦幻的以为是左奇函回来了。
直到钟点工阿姨身影的出现才打破了她的幻想。
钟点工阿姨虽然讶异房子突然有人出现,但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她在这里打扫了将近一年了,她一眼就看出了向虞就是房子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照片、合照上的女孩。
钟点工阿姨是个很健谈很热情的人。
她一边打扫一边跟向虞絮絮叨叨的。
她说向虞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不然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向虞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瘦,比她之前为了跳舞控制身材时还要瘦。
如果是以前,向虞听到别人这么说肯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再为了跳舞而控制身材了。
阿姨还问她,照片上的男孩子怎么没来。
她还说他们俩郎才女貌的,般配的很。
是啊,左奇函,你怎么没来呢。
我好想你。
向虞沉默良久后才回答阿姨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远到我再也见不到的地方。
阿姨以为左奇函是出国了,还在惋惜没有缘分见到他。
阿姨打扫完之后就离开了。
房子又恢复了安静,变得冷清。
房子里有只剩向虞一个人。
明明夏天还没过去,她竟觉得有些冷。
没过多久,发小从钟点工阿姨的口中知道了向虞回到公寓的消息。
他们猜到了她肯定是恢复记忆了。
他们一起去到了公寓。
向虞不再乱发脾气了。
她变得温柔温顺了。
只是还和往常一样喜欢沉默和发呆。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向虞,他们竟觉得有些害怕。
他们怕这样的向虞会在某天一声不吭的做傻事。
所以他们隔三差五的一起过来或者轮流过来。
向虞请求他们先不要告诉她的父母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情,她不想父母上了年纪还要一直担心她。
他们没有理由不答应,他们也是为人子女的,他们明白向虞的心思。
大概是他们的到来,让向虞被治愈到了。
向虞不再闷在房子里。
平时也会出去走走。
这些天,向虞去了好多曾经她和左奇函去过的地方。
“再回到那一条街,一直到再没有你的出现”
……
没过多久,向虞竟突然在房子里晕倒了。
她被发小送进了医院。
在得知失去左奇函后,她的心早已满目疮痍。
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医生说她悲伤过度,导致严重心脉受损。
她只剩不到三年的时间了。
发小自知瞒不住了,还是选择了告诉向虞父母一切。
看着躺在病床上瘦削且毫无生气的女儿。
一夜之间,两人的白发争先滋长。
在得知自己时日无多的向虞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只有在看见父母头上又多出了许多的白头发时,眼眶通红。
她闭上了眼睛,整理好情绪后才睁开。
她装作若无其事,还安慰着父母。
她似乎也恢复了从前的明媚,变得爱笑了。
她开始到处去旅游,每去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开心的拍照,用明信片的方式先后寄给父母和发小。
但她也会拿着左奇函的照片进行合照,然后珍惜的储放在一个盒子里。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满了她对左奇函失约的控诉,已经对他的无尽思念。
向虞的旅行持续了接近两年半。
直到她的身体发出警告,她才不舍的停下脚步。
她成为了医院的常客。
甚至开始久居。
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喜欢望着场外发呆。
她现在格外的喜欢下雨天。
她很喜欢听雨水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滴滴答答的。
向虞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在离开前,向虞久违的跳起了舞。
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支舞。
转圈,跳跃
搂阳光入怀
落地,挣扎
阳光溜走
抓空,寻找
时钟转动,停止
枯萎
……
曾经有人开玩笑地说过她的名字谐音很像“项羽”。
她不是项羽。
可她却和项羽一样失去了最爱的人。
现在,她也要和项羽一样,去追寻她的爱人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