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将Z给的U盘内容交给了唯一还能信任的老搭档——技术队的秦岳进行深度分析。数据恢复需要时间,他只能按捺住焦躁,试图从常规渠道继续调查李明渊基金会,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所有线索似乎都被无形的手提前掐断。
三天后的傍晚,顾沉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声音经过处理,声称有关于福利院旧案幸存者的紧急情报,约他在城北废弃的纺织厂见面。明知可能是陷阱,但“幸存者”三个字像钩子一样扎在顾沉心上,他无法忽视。
纺织厂比码头更破败,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棉絮和化学试剂的怪味。顾沉格外小心,每一步都如同踏在雷区。在约定的二楼车间,他没有等到幸存者,只看到地上用粉笔画出的一个人形轮廓,旁边散落着几枚弹壳,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和血腥气。
不对劲!顾沉心头警铃大作,转身欲退。
已经晚了。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瞬间将厂房包围。强光手电的光柱撕裂黑暗,无数红点在他身上汇聚。
“不许动!警察!”
张猛带着一队人冲了上来,枪口齐齐对准顾沉,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嘲弄。
“顾沉!你涉嫌绑架并枪杀李明渊先生的私人助理王启明!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张猛厉声喝道。
顾沉大脑一片空白。王启明?那个在“黄金狮鹫”俱乐部出现过、可能与旧案有关的秘书?他死了?
“不是我。”顾沉冷静地举起双手,目光扫过地上的痕迹,“我接到线报来这里,这是栽赃。”
“线报?谁证明?”张猛冷笑,示意手下搜查。很快,一个警员在角落的废料堆里找到了一个沾血的、属于顾沉的打火机(是他几天前不慎丢失的),另一组人在楼下顾沉的车后备箱夹层里,发现了一把匹配弹壳的手枪,枪上只有顾沉的指纹。
人证(匿名电话引导他至此),物证(打火机、凶器、弹壳),动机(他一直在追查王启明及相关旧案)。一个精心编织的死局,天衣无缝。
顾沉被粗暴地铐上,押解回警局。审讯室的灯光比上次更加刺眼。张猛亲自审讯,语气咄咄逼人,将一项项“铁证”甩在他面前。外部压力巨大,要求迅速结案。顾沉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境,百口莫辩。
深夜,他被临时关押在拘留室。就在他盯着冰冷的铁栅栏,思考破局之法时,一个熟悉而慵懒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耳边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来自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被掉包了)。
“滋味如何?顾队长。”是Z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顾沉身体一僵,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是你搞的鬼?”
“我?”Z轻笑,“我可没兴趣玩这种低级的栽赃把戏。是李明渊的手笔,够狠辣,对吧?斩断线索,顺便除掉你这个麻烦。”
“你想怎么样?”
“做个交易。”Z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冷静,“我帮你洗清嫌疑,找出真凶。条件是,你跟我合作,真正的合作,放下你那套警察的规矩,用我的方式,把李明渊连根拔起。”
顾沉沉默。与虎谋皮?这个Z比李明渊更神秘莫测。
“你可以拒绝,”Z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语气带着无所谓的残忍,“然后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看着李明渊继续风光无限,那些冤死的孩子永无昭雪之日。或者,赌一把,跟我这个‘共犯’,赌一个报仇雪恨、沉冤得雪的机会。”
拘留室里死一般寂静。顾沉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一边是身败名裂、正义蒙尘的深渊;一边是与魔鬼同行、前途未卜的险路。
良久,他对着空气,极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证据。”
纽扣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明智的选择。等着。”
几分钟后,拘留室的监控突然雪花一片。门外传来短暂的骚动和闷响。紧接着,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闪入,不是Z,而是另一个陌生面孔,动作迅捷地打开他的手铐,塞给他一部一次性手机和一张字条。
“跟着他,从通风口走。手机联系。”陌生人低语,随即消失。
顾沉展开字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行字:「第一份诚意:真凶藏身处。抓活的,你才能翻盘。」
没有退路了。顾沉攥紧字条,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跟着那个陌生人的指引,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他从执法者,变成了逃犯。而唯一的救命稻草,是那个名为Z的神秘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