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吹得仓库铁皮屋顶“咔哒”作响。林知夏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照片边缘,指尖微微发颤。沈泽州右手紧攥口袋中的录音带,掌心渗出冷汗。
两人十指相扣却无言语,脚步声在空旷中格外清晰。
路过林景行藏身的阴影时,沈泽州手指骤然收紧。
林知夏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抬头看向前方黑暗的路口。风从巷口灌进来,掀起她裙角的一角,像是某种不安的预兆。
他们一前一后钻进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沈泽州发动引擎,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要跟我去?”
林知夏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照片轻轻放进包里。她的动作很慢,像是要把某些东西封存起来。
车子驶入夜色,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又迅速被甩在身后。
沈泽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
林知夏靠在车窗上,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那张脸熟悉又陌生,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
“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泽州的手顿了顿,目光仍盯着前方路况:“等到了地方,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林知夏冷笑:“你每次都这么说。”
沈泽州沉默。
车子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前方是一片老宅区。破败的围墙爬满藤蔓,路灯昏黄,映出斑驳的影子。
沈泽州停下车,熄了火。他转头看向林知夏:“进去之后,别轻举妄动。”
林知夏没应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沈家老宅的大门吱呀作响,灰尘扑面而来。沈泽州率先踏入,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墙面,隐约可见弹孔痕迹。
林知夏跟着走进去,脚步轻得像猫。她轻触布满划痕的楼梯扶手,想起幼年在此玩耍的片段闪回——那时她才六岁,林父牵着她的手,教她认门牌上的名字。
“这边。”沈泽州低声说,引她上了二楼。
密室门虚掩着,像是等人来打开。沈泽州推开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林知夏环顾四周,老旧的书架、褪色的地毯、蒙尘的办公桌,一切都像被时间遗忘。
沈泽州快步走向角落的文件柜,拉开抽屉开始翻找。
林知夏的目光却被墙角的旧书桌吸引。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封面上写着几个模糊的字迹。
她伸手拿起信封,轻轻抽出里面的信纸。
“致我最爱的女儿……”
声音颤抖,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沈泽州猛地回头,眼神骤变:“别看!”
林知夏愣了一下,随即攥紧信纸:“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看?”
沈泽州上前一步,伸手想夺:“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
林知夏后退半步,眼神防备:“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连我母亲的死都是假的吗?”
沈泽州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他的表情复杂,像是挣扎,又像是痛苦。
林知夏的眼泪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你说啊!”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沈泽州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你母亲……不是死于意外。”
林知夏瞳孔猛然收缩。
“她是被人……逼死的。”沈泽州咬牙,“而下令的人,是你父亲。”
林知夏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什么击中。她摇头,嘴唇颤抖:“不可能……不可能……”
“这是真的。”沈泽州的声音很冷,“你母亲当年知道了林家和沈家的交易,想要揭发,结果……”
林知夏猛地将信纸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够了!”她怒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需要你的真相!我需要的是我的母亲!”
沈泽州看着她,眼神里有痛,也有怜惜。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碰她,却被她躲开。
“别碰我!”她嘶喊,声音沙哑。
沈泽州收回手,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
密室灯光忽然闪烁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黑暗中,金属撞击声响起,房门被反锁。通风口涌进淡淡的煤油味。
沈泽州立刻警觉,摸出腰间的枪。
林知夏屏住呼吸,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们来了。”沈泽州低声说,将录音带塞进她衣内。
林知夏还没反应过来,门锁突然炸裂,一声枪响打破寂静。
林景行逆光而立,手里握着枪:“跟我走。”
林知夏迟疑地看着沈泽州,他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
“快走。”他推了她一把,转身面对破门而入的手下。
林景行扣住她手腕,向外拖拽。
林知夏回头看了一眼,沈泽州站在光影中,手中紧握着什么,眼神决绝如赴死。
远处传来沈怀远的声音:“一个都别留。”
林知夏泪眼朦胧中,最后瞥见他将某物藏进暗格。
林景行拉着她冲出门外,夜风扑面而来。
她踉跄几步,回头看去,沈家老宅的轮廓在黑暗中愈发模糊。
沈泽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未完待续]林知夏被林景行拽出沈家老宅,夜风裹着煤油味扑在脸上,刺得眼眶生疼。她踉跄几步,脚尖绊到台阶边缘,差点摔倒。林景行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她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放开我!”她挣扎着回头,沈家老宅的轮廓被夜色吞噬,只剩破碎的窗框像张开的嘴,吞没了最后一丝光。
林景行没说话,只是把她往车上推。后座车门被猛地拉开,她跌进去时膝盖撞到座椅边缘。他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猛地窜出去。
林知夏抓着车门把手,指甲几乎嵌进皮质包裹的扶手里。她喘着气,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喉咙里泛着血腥味。录音带贴着皮肤藏在衣内,冰冷坚硬,像是某种警告。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林景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眼神紧盯着前方路况:“你不该死在那里。”
“沈泽州呢?”她咬牙,“他现在在哪?”
林景行沉默几秒,才低声说:“他没打算活着出来。”
林知夏瞳孔一缩,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低头摸索衣内的录音带,指尖碰到金属外壳的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沈泽州将它塞进来时的眼神——那不是告别,是托付。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冷声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沈家和林家的事,对吧?”
林景行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掠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你母亲……”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知夏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你认识她?”
林景行没直接回答,而是低声道:“她想保护你,所以选择了离开。”
“放屁!”她怒吼,“她是为了揭发林家和沈家的交易,才被逼死的!”
林景行轻笑一声,笑容却冷得不像他:“你以为沈泽州告诉你的就是真相?”
林知夏愣住,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意思?”她皱眉,“难道……不是林父下的命令?”
林景行缓缓摇头,语气低沉:“下令的人,不是你父亲。”
林知夏的呼吸停滞了几秒,脑中一片空白。
“那是谁?”她几乎是挤出这句话。
林景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车驶入一条偏僻小路,停在一处废弃工厂前。他熄了火,转头直视她的眼睛:
“是你母亲自己。”
林知夏猛地后退,撞上车窗,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她的嘴唇颤抖,眼神像是被击碎。
“不可能……”她喃喃,“她在信里写了,她说……她是被迫的……”
“那封信,是你母亲写的吗?”林景行打断她,语气冷静,“还是,有人替她写的?”
林知夏怔住,脑海里闪过密室里那封信纸被她撕碎的画面。泛黄的纸页、晕开的墨迹、还有沈泽州阻止她继续读下去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声音微弱。
林景行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因为当年,是我亲手送她走的。”
林知夏的心脏猛然收紧。
“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景行睁开眼,眼神复杂:“你母亲不是死于意外,也不是被逼死的。她……消失了。”
“消失?”林知夏冷笑,“她能去哪?她为什么要丢下我?”
“因为她必须消失。”林景行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
林知夏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紧紧攥着录音带,掌心发烫。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追杀我们?是谁想让我死?”
林景行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是沈家,也是你父亲……但最重要的是——你母亲。”
林知夏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一记重锤砸在胸口,震得她喘不过气。
“你在胡说什么……”她声音发抖,“我母亲怎么可能……”
“她还活着。”林景行打断她,目光如刀,“而且,她就在等你。”
林知夏的脑袋嗡地一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等我?”她喃喃,“等我去干什么?”
林景行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让你,替她完成当年没能做到的事。”
林知夏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什么事?”
林景行缓缓吐出一句话:
“杀掉沈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