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龙困都市

太和殿的鎏金铜铃还在耳边轻响，赵珩抬手欲扶住晃动的龙椅，掌心却触到一片冰凉坚硬的陌生材质。睁眼时，刺眼的白光取代了熟悉的明黄帐幔，耳边是从未听过的轰鸣——数辆“铁盒子”正从眼前飞速驶过，上面印着他看不懂的符号。

他身上还穿着绣着五爪金龙的常服，腰间悬挂的和田玉璧磕碰着“铁盒子”（后来他才知道这叫汽车）的车门，引来路人频频侧目。有人举着黑色方块（手机）对着他拍照，嘴里说着他勉强能听懂却语序怪异的话：“这人cosplay也太还原了吧，连玉佩都像真的。”

赵珩攥紧玉璧，试图拿出帝王的威仪呵斥，却发现无人畏惧。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从景祐三年的皇宫，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跪拜礼，没有君臣之分，女子穿着暴露的衣裙走在街头，甚至有人敢拍他的肩膀问“帅哥，要不要打车”。

直到遇到历史系学生苏晓，他才算有了“锚点”。苏晓起初以为他是沉迷角色扮演的怪人，直到赵珩准确说出《宋史》中未记载的宫廷秘闻，甚至能默写早已失传的宋代兵书片段，她才惊觉眼前的人，或许真的是从千年前穿越来的宋仁宗。

赵珩开始艰难地学习现代规则：学用手机扫码付款，学认红绿灯，学坐在“椅子”（沙发）上而不是盘腿席地。他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宋代历史剧，会皱眉纠正“朕当年根本没去过江南”；吃到改良版的宋词里，会感慨“这东坡肉，比御膳房做得还腻”。

最让他煎熬的，是对家国的牵挂。深夜里，他会对着窗外的霓虹灯发呆，想起朝堂上的范仲淹、欧阳修，想起汴河上的画舫，想起还在襁褓中的太子。苏晓为了帮他，带着他泡在图书馆查资料，试图从史书和文物里找到他穿越的线索。

直到某天，赵珩在博物馆看到一面宋代青铜镜，镜面的纹路与他寝宫里的那面一模一样。他伸手触碰的瞬间，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或许，只要找到穿越的契机，他就能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大宋，继续做他的帝王。可看着身边为他奔波的苏晓，看着这个虽无皇权却充满生机的世界，他第一次犹豫：回去，还是留下？龙困都市·归处

青铜镜的温热还停留在指尖，赵珩却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苏晓在旁边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轻声问：“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他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镜面里自己的倒影——龙纹常服早已换成现代的衬衫牛仔裤，龙困都市·归处

青铜镜的温热还停留在指尖，赵珩却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苏晓在旁边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轻声问：“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他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镜面里自己的倒影——龙纹常服早已换成现代的衬衫牛仔裤，可眼底的犹豫，却比在太和殿面对群臣奏议时更甚。

接下来的日子，赵珩变得格外沉默。他跟着苏晓去超市，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会想起汴河旁的早市；路过学校的篮球场，听着少年们的呐喊，会念起禁军训练时的校场。苏晓发现，他不再纠正历史剧的错误，吃到东坡肉时，也只是安静地尝一口，不再说“御膳房的味道”。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天。苏晓带赵珩去参加一场宋代文化研讨会，台上的教授正对着一幅《清明上河图》残卷讲解，说图中“虹桥”的建造工艺早已失传。赵珩突然站起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对，虹桥的榫卯结构有三层，最外层需用楠木，这样才能抵御汴河的汛期。”

满场哗然。教授愣了愣，追问他依据何在。赵珩走到台前，拿起笔在纸上画出虹桥的结构图，连每个榫头的角度、每根木料的长短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是他当年巡幸汴河时，听工部匠人亲口说的。研讨会结束后，好几位学者围着他请教，有人甚至提出要聘他做研究顾问。

那天晚上，苏晓送赵珩回住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晓突然说：“其实你不用纠结的，无论是回去还是留下，都有值得做的事。”赵珩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底终于有了光亮：“我想试试，把大宋的东西留下来。”

之后的日子，赵珩成了文化圈的“奇人”。他帮博物馆修复宋代文物，能准确说出每件器物的用途和工艺；他给学生讲宋代历史，不用看资料，就能说出每个年号里发生的小事；他甚至和苏晓一起，根据记忆复原了汴河的水运制度，写成的论文发表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他渐渐习惯了现代生活：会用手机视频和苏晓的家人聊天，会在网上下单买喜欢的茶叶，甚至学会了用电脑写文章。只是偶尔，他还是会去博物馆看那面青铜镜，指尖轻轻拂过镜面，却不再期待强光的出现。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苏晓拿着一张机票递给赵珩：“我们去开封吧，那里在办宋代文化节。”赵珩接过机票，看着上面“开封”两个字，眼眶突然发热。

文化节的开幕式上，赵珩穿着一身复原的宋代圆领袍，站在仿宋的城楼上，看着楼下穿着宋装的人们往来穿梭，听着耳边熟悉的宋词吟唱。苏晓走到他身边，笑着说：“你看，这里也像大宋。”

赵珩转头看向苏晓，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他突然明白，所谓“归处”，从来不是某个时代，而是有值得珍惜的人、有值得做的事的地方。他抬手，轻轻握住苏晓的手，像握住了一段跨越千年的时光。

那面青铜镜还在博物馆里，只是赵珩再也没去过。他知道，他的“大宋”，已经在这个时代，重新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