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号弹的余辉尚未散尽,远处私兵的脚步声已如惊雷般压近,萧策与林靖的刀剑撞击声愈发急促,火星在火光中溅起又落下。
武元照正欲寻机再助萧策,却忽闻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声从斜后方传来,伴随着马蹄踏过碎石的轻快声响,不是来势汹汹的私兵,反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这北境的夜,倒是比长安的宫宴热闹多了。”
银铃般的嗓音穿透厮杀声,武元照回头望去,只见月色下,一名身着杏色绣折枝海棠服装的女子正斜倚在马背上,发间金步摇随着马匹的轻晃叮咚作响,正是本该在长安深宫的高阳公主。
她身后跟着十余名黑衣护卫,个个腰佩弯刀,气息沉稳,显然是久经沙场的好手。
林靖瞥见高阳,挥刀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闪过惊疑:“高阳公主?你怎会在此地!”
高阳公主轻笑一声,纤手拨弄着腰间悬挂的玉佩,目光扫过火光中的粮草营与缠斗的两人,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本公主听闻北境有好戏,自然要来凑个热闹。倒是林副将,背着陛下勾结蛮族、私养兵马,这戏码可比长安的皮影戏精彩多了。”
萧策趁林靖分神之际,长剑骤然变招,直逼其咽喉。
林靖仓促回防,左臂却还是被剑锋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浸透甲胄。
他踉跄后退两步,怒视高阳:“公主殿下莫要多管闲事!这是北境的事,与长安无关!”
“与长安无关?”高阳公主坐直身子,语气骤然转冷,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迎风展开,“陛下早闻北境有异,特命本公主携密令前来督查。林靖,你私通蛮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敢说与长安无关?”
绢帛上的朱红御印在火光下格外醒目,林靖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知道今日已无退路,猛地嘶吼一声,举刀朝着高阳公主的方向冲去:“既然如此,本将便先杀了你这碍事的公主,再取萧策性命!”
黑衣护卫当即上前阻拦,弯刀与林靖的长刀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武元照趁机绕到林靖侧面,银簪再次刺向他的后腰旧伤。林靖吃痛,动作一滞,萧策抓住机会,长剑如流星般穿透他的胸膛。
“不……不可能……”林靖盯着胸前的剑刃,鲜血从嘴角溢出,眼中满是不甘,最终重重倒地,再无声息。
远处的私兵见主将已死,又听闻高阳公主带着陛下密令,顿时乱作一团,有的弃械投降,有的转身逃窜。
黑衣护卫们分头追击,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
萧策收剑入鞘,走到高阳公主面前拱手行礼:“多谢公主殿下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高阳公主翻身下马,走到武元照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明媚:“元照姐姐,我说过会来看你,自然不会食言。何况,能亲手拆穿林靖的阴谋,顺便帮陛下解决一个心腹大患,本公主何乐而不为?”
武元照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心中却生出一丝疑惑:高阳此次北行,若只是为了督查,为何偏偏赶在今夜抵达?
她刚要开口询问,却见高阳朝着远处使了个眼色,一名黑衣护卫立刻上前,手中捧着一个密封的木盒。
“对了,”高阳公主接过木盒,递给萧策,“陛下还让我给你带了样东西,是林靖私兵的粮草供给名册。你猜猜,这背后还有哪些人在给他撑腰?”
萧策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盒面,心中一沉。
他打开盒盖,借着火光看清名册上的第一个名字时,瞳孔骤然收缩,那竟是朝中掌管户部粮草的李尚书之名。
武元照凑过来看清名字,脸色也凝重起来。
高阳公主却依旧笑得轻松,抬手拂去衣袖上的微尘:“看来,这北境的好戏,还没结束呢。”
夜色渐深,远处的厮杀声已然平息,但众人都明白,林靖的死并非结束,一场牵扯朝堂与北境的更大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