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段时日,韦贵妃与韦语棠可谓风头无两。花朝宴上语棠琴惊四座,及笄礼上又得陛下、太子、魏王三重青眼,这无疑深深刺痛了与韦贵妃素来不睦的杨舒妃与阴贤妃。
妒恨交加之下,两人暗中勾结,决意要给韦语棠一个教训,挫其锐气。
恰逢宫中即将举办一场以赏花为主题的小型宴会,原本应由韦贵妃主持,却不料头风发作不宜出门,需静养几日,主持之责便落到了杨舒妃头上。
而对于她们来说,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席间,阴贤妃的表妹,平日便有些掐尖要强的阴才人,瞧见语棠与高扬公主言笑甚欢,又想起昨日表姐的吩咐,心中不忿,遂与交好的女眷窃窃私语一番,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暗光。
少顷,阴才人便手执酒杯,笑吟吟地踱步至语棠席前,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半亭人听见:
阴才人“久闻永宁郡主才情出众,尤擅诗词。今日春光正好,郡主何不即兴一章,让我等也开开眼界,如何?”
阴贤妃在不远处暗自点头,料定语棠猝不及防,即便有才,仓促间也难出佳作,正好可挫其锋芒。
语棠眉间方蹙,正要婉拒,高扬已抢先起身,柳眉倒竖:
高扬公主“阴才人,今日是赏花闲聚,又不是金殿策试,作什么诗!”
阴才人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一旁的刘熙却适时插了进来,脸上挂着几分委屈的神情,嘴上却不依不饶:
刘熙“公主说笑了,不过是助兴而已。郡主若是坚辞,莫不是瞧不起我等,不肯赐教?”
一时间,不少目光都聚集而来。
语棠心知推脱不过,正欲开口,坐于稍远处的杨舒妃却忽然轻笑一声,侧向身旁的伍元照道:
杨舒妃“照儿,你素日也爱吟诗,不若也一并请郡主指点一二?”
一句话,看似在解围,实则却把语棠架得更高。
伍元照心中一惊,抬眸一脸慈爱的杨舒妃,不确定地呢喃出声:
伍元照“姨母,我……”
就在这时,一位颇为低调的老王妃忽然轻咳两声,看向阴才人方向淡淡道:
万能人物“阴丫头,你兄长前日在御前的那篇策论,可不是被陛下夸赞‘见解独到’么?怎的不叫他来这赏花宴上再说道说道?”
阴才人闻言,脸色蓦地一变。她兄长那策论看似被赞,实则漏洞百出,全仗家族打点才蒙混过关,此乃是家中秘辛。
老王妃此言,看似夸奖,实为警告。
她顿时讪讪,不敢再多言,偷偷瞥向不远处的表姐,只见其亦是脸色不佳,却似乎并不打算开口为自己解围。
阴才人压下心中慌乱,嗫嚅两句,仓促找了个借口,便带着刘熙一起退去了角落里。
杨舒妃见状心中暗暗不悦,淡淡抬眼掠过老王妃,亦敛了声。
一场小风波,消弭于无形。
宴罢,高扬挽着语棠的手缓行,一路轻声嘀咕:
高扬公主“那阴才人和刘才人真是讨厌!还有那杨舒妃,分明是想看你出丑!”
高扬公主“不过……奇怪,老王妃为何会突然帮我们说话?”
她轻轻摇着头,突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忽地扬起一抹暧昧的笑意,凑到语棠耳边小声道:
高扬公主“永宁,我方才好像瞧见,四哥身边的贴身侍卫,好像在老王妃座位附近打转来着……”
语棠脚步微微一滞。她回想起那日礼泰离去时从容的背影,以及老王妃那句恰到好处的“提醒”。
莫非……又是他?
高扬公主“永宁,你说……四哥莫不是对你……”
韦语棠“你这丫头,可不许胡说……”
她不动声色,制止了高扬荒唐又孟浪的猜测。
回到凝香阁后,唤来贴身侍女云袖,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久,云袖回报,证实了高扬的猜测,魏王府的人确与老王妃身边人有过短暂接触。
烛光跃动,语棠独倚窗棂,心绪翻涌。
一次是巧合,那两次、三次呢?
他为何会一次次与自己偶遇,今日又为何暗中相护?这份不动声色的回护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心思呢?
语棠抚摸着腕上的玉镯,冰凉沁肤,稍稍压住胸腔里的鼓动。
窗外月色如水,而她的心湖,却因这次无声的暗护,第一次被真正地搅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