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

匿名短信的屏幕光映在沈砚眼底，字里行间像淬了冰的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他指尖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刚要把短信给身边人看，就见教官转身往教学楼走，步伐比刚才急了些，背影在晨雾里晃得有些不真切。

“‘小心身边的人’……这到底指的是谁？”乔阳凑过脑袋，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忍不住瞟向教官的方向，“总不能是教官吧？他刚都把秘密实验室的事和盘托出了，看着不像是藏着坏心的样子。”

方乐攥着拳头，鼻尖沁出细密的汗：“可昨天他还瞒着信号干扰的事，谁知道是不是演的？万一……”话没说完，就被伊理轻轻拽了拽胳膊。

伊理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实则盯着地上那枚刚捡起的窃听器——外壳上沾着点浅蓝色纤维，和刚才那群“检修工”工作服的颜色几乎一致，可边缘又多了道细小的划痕，看着比仓库东侧发现的那只要旧些。“先别乱猜，”她把窃听器塞进密封袋，声音冷静得像结了层霜，“这短信没头没尾，说不定是对方故意放的烟雾弹，想让我们内部生疑、自乱阵脚。”

沈砚把手机揣回口袋，目光扫过身边几人：罗峰正皱着眉眺望演练场后门的小巷，乔阳还在低声嘀咕短信的内容，方乐攥着衣角一脸焦灼，伊理则低头翻看着物证袋——每个人的神情都再正常不过，可那短短七个字像块沉甸甸的石头，沉在他心底，怎么都硌得慌。

“先回宿舍再说。”沈砚拍了拍罗峰的肩膀，几人刚转身，就见技术部门的白大褂教授匆匆跑过来，手里攥着张化验单，脸色白得像张纸：“沈砚！伊理！烟蒂上虽然没提取到完整DNA，但我们检测到了微量的氯硝西泮残留！”

“氯硝西泮？那不是镇静类药物吗？”乔阳瞪大了眼，“难道留烟蒂的人被人下了药？”

教授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止如此！这种药剂量控制不当会让人意识模糊，对方很可能是用它控制了某个人……还有，那批军用漆屑，我们查到最近有辆报废装甲车在郊区修理厂被拆解，漆屑成分和你们送的样本完全吻合，而那个修理厂的老板，上周刚和学院的后勤部门通过电话！”

后勤部门？几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学院的后勤主管老周，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每天早上还会给训练晚归的学员递上热牛奶，怎么会和军工修理厂扯上关系？

回到宿舍，沈砚把匿名短信调出来放在桌上，几人围拢着细看。罗峰指着屏幕：“会不会是老周？他管着学院的物资调配，要进出战术演练场简直易如反掌。”

“可上周老周还帮我补过训练服的拉链，看着实在不像坏人。”方乐小声反驳，语气里却没多少底气。

伊理突然起身，翻出之前从金属盒里粘取的塑胶炸药粉末：“我刚才在技术部偷偷留了份样本，教授说这粉末里掺了特殊稳定剂，只有军方和……”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沈砚，“只有去年和学院合作过的磐石安保公司才有，而那家公司的负责人，上个月来学院做安防讲座时，和教官单独聊了很久。”

宿舍里瞬间陷入沉寂，空气像被冻住一般。教官？老周？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安保公司负责人？“身边的人”四个字像个挥之不去的幽灵，在每个人心头盘旋。

就在这时，沈砚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条陌生号码的彩信——照片里是战术演练场地下实验室的入口示意图，角落还画了个小小的月牙标记，看着和教官办公室抽屉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发信人只留了一句话：“今晚十点，他们会行动。”

“这到底是谁？一会儿警告一会儿给线索的，不会是对方故意耍我们吧？”乔阳抓着头发，烦躁地来回踱步。

沈砚盯着照片里的月牙标记，突然想起昨天去找教官时，他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确实锁着，当时只当是存放重要文件，没太在意。“不管发信人是谁，今晚肯定有动静。”他把手机锁屏，眼神变得愈发坚定，“我们兵分两路，乔阳和方乐去盯着老周，罗峰去查磐石安保公司的底细，我和伊理去教官办公室看看，确认实验室入口的具体位置。”

几人刚敲定计划，就听到宿舍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教官的声音：“沈砚，你们在里面吗？我有事情找你们。”

宿舍里的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沈砚赶紧把手机藏进衣兜，朝几人递了个眼神，才拉开门：“教官，怎么了？”

教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蓝色文件夹，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些：“实验室的防护需要加固，我带你们去熟悉下位置，顺便分配今晚的值守任务。”他说着就要往里走，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桌上的密封袋——里面的窃听器恰好露了个角。

沈砚心里一紧，刚要开口圆场，就见教官的视线轻轻移开，语气自然：“别愣着了，走吧，早点熟悉环境，晚上也好应对。”

几人跟着教官往战术演练场走，晨雾早已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演练场的模拟障碍物上，投下一道道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藏在暗处的问号。沈砚走在队伍最后，手机悄悄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瞥了眼屏幕，又是一条匿名消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他在试探你。”